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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青溪

空心人 含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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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 12:44: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祁峥的怒火,丁兰心想尽办法都没有浇熄。      一个才八岁的小孩就懂得离家出走,这在祁峥看来简直是翻了天了,他几乎是用拎的把祁嵘拎出餐厅,直接塞到车子里,丁兰心小跑着追他,边追边喊,祁峥充耳不闻。      车子开回沁雅华庭,祁峥揪着祁嵘的后衣领就把他往楼上拖,祁嵘也倔,不哭不喊,只是卖力挣扎,拿小手小脚踢打他,但小孩子怎么挣得过祁峥?到了十二楼,祁峥掏钥匙开门,因为手在发抖,半天都没打开。丁兰心一直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见状立刻上前,接过钥匙帮他打开了门。      祁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是红的,丁兰心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祁嵘进到屋里,“砰”一下甩上了门。      丁兰心愣在门外,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啪啪”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某小只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你还好意思哭?!”这是祁峥的声音,“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少人没睡觉在满大街找你吗?!祁嵘,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他妈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我没缺你吃没缺你穿,你给谁摆脸色看?嗯?离家出走?你他妈翅膀长硬了啊!你要是嫌跟着我日子太苦,你他妈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啊!”      一声巨响,丁兰心身子一抖,也不知祁峥砸了什么,祁嵘一直在屋里哭,丁兰心小心地敲门:“祁峥,祁峥!你开门啊……”      他在里头吼:“别吵!教训人呢!”      祁峥教育小孩的方式丁兰心实在不敢苟同,但她丝毫不怀疑祁峥对祁嵘的那份感情,这个时候,她只能先平复他的怒气:“小嵘已经知道错了,况且他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听他解释一下,不要那么冲动。祁峥,你先给我开开门。”      “你先回去,明天我再找你。”      “可是我车钥匙在你这里!”丁兰心灵机一动,“你先开门嘛。”      屋里的声响终于停下了,“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丁兰心瞅准机会就挤了进去。      祁峥当然没有拦她,他站在门边,丁兰心没去管他,先找祁嵘,发现小男孩蹲在餐桌旁,双手捂着耳朵哭得稀里哗啦,脚边的地板上赫然有一些鲜红的血迹,丁兰心冲过去,抓着祁嵘的肩膀、手臂拼命检查,问:“哪儿受伤了?哪儿流血了?小嵘,快告诉阿姨!”      “不是我的血……”祁嵘抬起小脸来,怯怯地望向丁兰心身后,呜咽着说,“是老祁砸了桌子,是他流的血。”      丁兰心闻言立刻回头看祁峥,只看到他面无表情,默然而立,右手依旧紧握成拳,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在地板上汇成了小小的一滩。      ******      警察上门来录口供,丁兰心带着祁嵘给他们道歉,警察教育了祁嵘几句,终于撤了案。有新闻记者想来采访,丁兰心婉拒了,社区工作人员来查看情况,也被她拦在门外。      晚上九点,祁嵘睡着了,他在外面流浪一整夜,又累又饿,又气又怕,这时候回到家,尽管心结还没解,但还是熬不住疲劳进入了梦乡。      丁兰心帮祁峥包扎了指背上关节处的伤,他像是个木头人似的,任由她一圈一圈地缠纱布,丁兰心包扎完,抬眸看他,叹气:“祁嵘只是个孩子。”      祁峥闷了一会儿,问:“那你说,他有没有做错?”      “他是受了委屈。”      “这算什么委屈?”祁峥冷笑,“我从小就教他,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的,他要是觉得不公平,就好好念书,以后自己去拼搏奋斗。可他呢?他总是和我纠结爸妈的问题,说班里的同学会欺负他,嘲笑他,还说我对他小气,丁兰心,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我就应该把他送人的,他自己日子过得好,我也不会这么累。”      “你是在说气话。”丁兰心说,“昨天他不见了,你看看你急成什么样。”      “谁说我急了?”      “你不急吗?不急会把桌子都砸烂了?”她又去端详他的手,祁峥把手缩回来:“我这是气的。”      “你那么气了,也没怎么打他,宁可打桌子。”丁兰心又把他的手拉过来,语带心疼,“你不怕疼的呀?万一骨折怎么办?小孩子犯错误你要和他讲道理,小嵘听得进道理的,你何必要这样吓唬他。”      “我哪儿是吓唬他……”      “……还叫我担心。”      他一下子就闭了嘴,丁兰心低着头,再次抬眸看他时,眼神就有些不自在了,她局促地站起来,问:“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碗面?”      祁峥盯着她,摇了摇头。      “你晚饭都没吃。”      “丁兰心。”他叫她,目光灼热,“你别逼我后悔。”      她知道他的意思,张了张嘴,说:“你想多了。”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祁峥站起身,面色疲惫,眼神深邃,“丁兰心,我经不起这样一次次折腾的,以前年纪轻,我做过一些傻事,也耽误过别人,现在不一样了。我见过叶冰了,她问我有没有爱过她,我说,没有。其实我撒了谎。”      丁兰心:“……”      “我爱过她的,十九岁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就觉得我一无所有,还有个女孩子这么喜欢我,对我好,我一定不能辜负她。我拼命工作,没日没夜地打工,只想多赚点钱可以带她吃饭看电影。我朋友都说我的那一段恋爱其实就是一次失败的傍富婆经历,但是我自己知道,我是爱过她的,只是,我和她真的不合适。”      “……”      “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不再是那种愣头青了,看到漂亮女孩就会找不着北。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丁兰心,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心,但是我俩都明白,有些东西一意孤行是没用的,最后就只会两败俱伤,我耽误过别人,所以不想再耽误你,同样的,你和甜甜爸爸彼此耽误过,肯定也不想耽误人,更不愿意再被别人耽误,所以……”      “你别说了。”丁兰心后退一步,低下头,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眼时,她与他对视,眼神平和又勇敢,“祁峥,我懂你的意思,那也正是我的意思,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多打扰你了。”      祁峥强忍住心里的失落和颓丧,点头:“那样最好。”      祁嵘离家出走事件后的第五天,妇保医院妇科乐妍消科室会暨病例分享会按时举行,三十多位医生齐聚一堂,刘满红教授担任讲课主席,和祁峥一起配合得十分默契,把内容讲得格外精彩。      会议圆满结束后的第二天,丁兰心收到了q1的奖金,令她惊讶的是,奖金金额要比她预料中多好几千。问过财务,她得知,祁峥把所有的奖金都打给了她。      丁兰心没有把钱还给祁峥,也没有去联系他。她仔细地思考后,去了一趟上海,与邵锦文面谈。      又过了几天,祁峥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赋江地区的主管要换人了,换成祝敏,这是邵锦文和曹振平共同的决定。      “那丁兰心呢?”祁峥拉住王一航,问。      “放心啦,丁姐没辞职,她只是不做销售了,申请调去上海市场部学习,以后做华东区的市场专员,对邵老板来说,帮助会更大呦。”      “上海?市场部?”祁峥有点懵,“她是赋江人啊,那她女儿怎么办?”      王一航笑道:“咱们丁姐是白富美好不好!这还需要你担心?我听说她都在上海看房子了,想把女儿带去那边读书,读那种国际学校,以后方便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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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 12:45: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丁兰心的决定,程四季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他与丁兰心正在稳定地、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中,两个人一切都很合拍,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丁兰心怎么会突然申请调去上海?      她甚至还打算卖掉一套赋江的房子,再加点钱去上海买房!程四季去参加丁兰心的家宴时,听到她的家里人也都在数落她,丁介康和杜娟说什么也不同意,丁介莉则一直冷笑,对自己的丈夫说这个侄女儿叛逆期似乎来得晚了点儿。      这一次丁兰心不打算再低头,不管是父亲骂、母亲哭,还是姑姑的冷嘲热讽,都没能改变她的主意。      程四季从头到尾在做和事老,劝完这个劝那个,丁兰心却只是默不作声,不解释,也毫不妥协。      一餐饭不欢而散,丁兰心独自一人回丽景园,程四季送她,到了家门口,他想了想,说:“兰心,我们谈谈吧。”      丁兰心点头:“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她请程四季进了屋。屋子很久没人住,显得很没人气,丁兰心给程四季泡了一杯茶,与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程四季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问:“兰心,是不是我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没有,和你无关的。”丁兰心的眼神透着疲惫,“程铿爸爸,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上海?”程四季依旧不解,“真的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吗?你在公司做主管,不是做得挺好的?再说了,以后我们肯定是要在赋江安家的,家里又有两个孩子,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多照顾家里,不用出去上班那么辛苦。”      丁兰心弯下腰,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捂住了脸。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程四季也不催她,只是等待。一会儿后,丁兰心抬头看他,说:“程铿爸爸,我三十岁了,这辈子,第一回,想要依着自己的念头做事情。”      她不会和他说,其实,她做这个决定也很艰难,在得失之间,她还是选择放弃那个人,但是放弃他后总要有其他的收获,不能让她一无所有,所以,丁兰心想要好好做一个自己的职场规划。      “我不适合做销售,胆子不够大,嘴也不够甜,经过这半年,我和我老板一致认为,我更适合做市场,或是做产品。但是公司的市场部和产品部都在上海,如果想要调职,就必须去那里常驻。你可能对我们这个行业不太了解,销售的门槛相对较低,脑子活络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太高的学历。但是市场部和产品部就完全不同,招聘时就要求重点大学本科打底,里面卧虎藏龙,有大把大把的硕士、博士和海归,说实话,我更适合学术氛围浓厚一点的工作环境,但是这样的工作在赋江很难找到,知名药企的市场部门绝不会驻扎在这里,通常都是北上广那些大城市,再不济也是省会城市。”      程四季听得很专心,丁兰心笑笑,继续说,“我做了六年的家庭主妇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趁现在年龄还不算太大,程铿爸爸,我是真的想拼一下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怎么办?”程四季皱眉,问,“我工作很忙,哪里有时间常去上海?你肯定也会很忙,不可能每个周末都回来,那我们岂不是要隔很久才能见面?”      “我当然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事情。”丁兰心做了个深呼吸,一双眼睛注视着程四季,“程先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但是我觉得,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所以,我想,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程四季已经欺了上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把丁兰心扑倒在了沙发上。      丁兰心吓得魂灵都要出窍,这几个月来,程四季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始终对她彬彬有礼,两个人的交往仅限于牵手,哪里能料到,这时候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程四季压住丁兰心,铁钳般的右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就去吻她的嘴,丁兰心拼命扭头躲过,刚要喊救命,就被程四季捂住了嘴。      他很愤怒,紧盯着她,丁兰心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程四季“哼”了一声,就开始撕她的衣服,接着又解起了自己的皮带。      他是个强壮的男人,丁兰心根本斗不过他,又在一开始就已经被他压制,她害怕极了,因为嘴巴被捂住,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用尽全力挣扎,程四季却是不管不顾地往她脸上乱亲,下巴上粗粝的胡茬磨得丁兰心生疼,胸中更是阵阵作呕。      她的心底一片绝望,前所未有地想念祁峥,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程四季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嘴里喘着粗气,咒骂着丁兰心听不清的话,只隐约听到一句:“你他妈玩老子呢!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就在丁兰心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时,程四季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一首最近热映电影的主题曲,曲调哀婉忧伤,程四季这么个大老爷们用这样的铃声,其实是很违和的。      但是丁兰心知道其中的原因,在听到手机响起后,她也意识到,也许已经出现了转机。所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躲他,只是盯着程四季那双被愤怒逼得发了红的眼睛,两个人一起听着那首歌缓缓地唱着,直到对方挂断。      程四季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兰心只觉得身上一松,他放过她了。      丁兰心也不顾衣衫凌乱,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她向大门跑去,身后却传来程四季的声音:“你别走,我走。”      他的脸涨得通红,连看都不敢看丁兰心一眼,低着头走到了大门边,丁兰心躲得远远的,听到程四季说:“对不起。”      然后,他打开门,很快就走了。      丁兰心锁上门和窗,绕着房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浑身脱力地坐到了沙发上。      她惊魂未定,拿出手机想报警,思考一番后,终是放过了他。      她记得不久前,她和程四季一同看的一部电影,煽情的爱情片,其实并不符合程四季的口味,前半段男女主角温馨有趣的互动,丁兰心很是喜欢,程四季却睡着了。电影的后半部分,男女主角冰释前嫌,终于走到一起,还生了一个孩子,就在大家以为他们要苦尽甘来时,女主角发现自己得了癌症。      从这里开始,丁兰心注意到程四季不再睡觉了。      当女主角病入膏肓,男主角痛哭流涕地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时,丁兰心鼻子一酸,眼泪还没掉下来,却感觉到身边人奇怪的动静。      程四季在哭,右手捂着嘴,全身都在发抖,丁兰心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眼泪,她毫不怀疑,如果是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程四季一定会嚎啕大哭。      女主角去世时,主题曲响了起来,悲伤地叫人难以自持,好多女观众都哭了,丁兰心却哭不出来,悄悄地看着身边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地哭泣,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和他,从来都没能走进彼此的心里。      丁兰心相信每个人一辈子不会只爱一个人,但同时她也相信,在人生漫漫长河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无可取代的。      她自欺欺人地希望自己还没遇到那个人,如果他已经是过去式,那丁兰心会很伤心。      那一晚以后,程四季再也没和丁兰心联系过,她对父母说自己和程四季分手了,又招来他们一顿痛骂。      这时候的丁兰心已经被骂疲了,觉得自己似乎连脸皮都变厚了,她很认真地准备着自己调去上海的事,这并不是铁板钉钉的事,从主管调去做大区市场专员,很难比较是升职还是降至,但是对丁兰心来说,这绝对是一次有利的调职,为此,她还去上海认真地进行了一场面试。      五月下旬,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赋江妇保医院药事会通过了美心凝几款药品的进药审批,并且发通知在月底前停用落标竞品,这就意味着,整个六月,原本属于竞争产品的那些市场份额,会全部转到美心凝产品名下,不光是一家医院,范围可是覆盖整个z省。      祁峥的工作进展得很出色,医院进药后,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在刘满红医生的帮协下,他与妇产科的几位主治医生打得火热,连着一众小护士看到他都变得很熟络。      妇保科室少而精,每个科室人很多,时长要开院内会,有些医生就会请相熟的药代帮忙做片子,整理资料,祁峥接了几次活,一开始做得磕磕绊绊,几次以后,他越做越有信心,连着陆林君都听说了美心凝有个帅小伙幻灯片做得很不错。      她问祁峥:“究竟是你做的,还是你主管做的?”      祁峥的神色就黯淡了一些,有些自嘲地说:“陆医生,您就这么看不起我呀?”      陆林君笑:“之前我参加的几次会,可都是你主管做的片子。”      “现在都是我自己做的,在网上找教程学,帮助很大。”      陆林君表示赞许:“年轻人是要多学习,哪怕没有文凭,学得专业一点,总归没有坏处的。”顿了顿,她又问,“你现在和小丁怎么样?”      祁峥默了一会儿,说:“她马上要去上海工作了,短期内不会回来,我和她……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丁兰心收到了市场部的录用offer,同时也收到了调职通知,祝敏被提升为赋江地区主管,她分管的市场被划分给了其他几人,妇保医院所有的科室都归给了祁峥。      这应该是祁峥五个月来工作得最顺利、最充满希望的一个阶段,同事之间关系融洽,连着曹振平都对他赞赏有加,前方情势一片大好,整个z省的市场在竞品退出竞争后,销量估计可以翻番。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钟黎明康复良好,终于可以出院了。      可是祁峥却并不开心。      他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抽烟,从十二楼俯瞰这个城市,他的心像是一片平静的海,看着楼底下那些小小的、移动着的人影,祁峥会想,他们身上都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不是没良心的人,比谁都要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丁兰心帮他的。      他不信她心里没有他,他也深信自己心里住着她,无关报恩和感动,仅仅是因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      但是祁峥也知道,他没资格要求她留下,而她,也不应该为了他而放弃一切。      所以,就这样吧。      丁兰心三十岁生日那天,是个周三,她请了一天假,独自一人去庙里请愿。      离婚将近一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也认识了形形□□的人,丁兰心在佛祖面前下跪,虔诚地敬上香,心中默默许愿。      中午,她回了一趟娘家,与父母一起吃了顿饭,两老依旧在和她生气,丁兰心也不恼,好言好语地劝着自己的母亲,无非就是上海很近,她每个月都会回来的。      晚上,林菱和孙思雨撇开男友,一起给丁兰心过生日,三个人很默契地绝口不提男人,非常爽快地喝光了两瓶红酒。      丁兰心回丽景园时已经有些醉了,下了出租车往家门走时,她突然身子一抖,抱紧了包,神志也清醒了一些。有一次,在家门口,她和罗晋元拉扯了半天,又有一次,在屋子里,她差点被程四季强..奸。丁兰心笑着摇头,心想这房子估计和她犯冲,自从结婚后住进这里,就没碰到好事儿过。      好像……也是有好事儿的,她认得了一个男人,很年轻的男人,足足小她四岁,长得比金城武都要帅!身材比吴彦祖都要好!他说他喜欢她,牵她的手,吻她的嘴,骑自行车带她,背着她钉子似的站在指压板上。他还把她抱在怀里,戏谑又温情地叫她小矮子。      丁兰心想着想着就笑了,但是眼睛却莫名地湿了,她仰起脸,想要把眼泪逼回去,重新低下头时,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丁兰心很少会喝成这样的,她想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那个人慢慢地向她走来,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她揉揉眼睛,仔细地看,是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和一块小蛋糕。      祁峥走到她面前,低头端详她的脸,伸出右手,拇指揩掉了她眼角的泪。      他说:“嗨,生日快乐。”      丁兰心没忍住,呜一声就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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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37: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丁兰心从来不是个容易感情外露的人,能克制,她会尽量克制,能忍住,她会拼命忍住。她曾经觉得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再难过,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刻,她的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止都止不住。      她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哭泣了,连内心的自己都被吓到,再三给大脑下指令说不要哭,不要哭!这时候就应该说声谢谢,然后优雅地走掉。      但是没有用,一点也没有用,她仰着脸孔注视祁峥,根本就不舍得转开眼睛,她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好像能多看一眼就是上天的恩赐似的。      内心中那个端庄内敛的丁兰心叹了口气,下了个结论:这是喝多了。      祁峥一直没说话,站在丁兰心面前看她哭,偶尔抬手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丁兰心吸吸鼻子,含含糊糊地说:“你有纸巾吗?”      祁峥从蛋糕袋子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丁兰心接过,用力地擤了擤鼻涕,重新抬起脸来时,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祁峥,问:“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在这儿?万一我不回来呢?”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我就是想过来转转,待一会儿就走的。”      “待一会儿你买什么蛋糕咖啡!”      “蛋糕本来是想带给祁嵘做早饭的,咖啡是自己喝的。”      他胡说八道不打草稿,丁兰心皱皱眉,转身就走:“那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哎哎哎!”祁峥拉住她的手臂,又迫使她回过身来,“逗你呢,一点儿都开不起玩笑,呐,给你的。”      丁兰心不肯接,祁峥就抓着她的手,硬是把咖啡和蛋糕塞进了她手里。待她拿稳,他才松开手,两只空了的手一下子没地方放,祁峥只好掏出烟,点燃一支。      他没话找话:“你那个男朋友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居然不送你回家?他还真放心。”      “……”      他往她身边凑了凑,丁兰心戒备地躲开:“干吗?”      “怎么喝那么多酒?”      “我喜欢!”      “心情不好吗?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你别管。”      祁峥脸黑了:“那个姓程的欺负你了?”      “没有,我晚上是和林菱她们吃的饭。”      祁峥愣了一下,丁兰心有些心虚地瞅瞅他,转身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铁门。她真的是有点醉,怎么钥匙就是对不准锁孔呢?      祁峥在身后问:“甜甜呢?”      “在我妈家。祁嵘呢?”      “在家睡觉。”      丁兰心回头瞪他:“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是祁嵘叫我来的。”祁峥也不急,说,“他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非叫我给你买生日蛋糕,他说他不会再乱跑,他是我弟,我相信他。”      丁兰心也不知道祁峥说的真话假话,问:“祁嵘最近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祁峥很头疼,他还是决定说实话:“不怎么好,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作业做得乱七八糟,放学回家也不怎么说话,以前还常和我说学校里老师同学的事,现在什么都不讲了,问问他,就说没事,我逼得急了,他居然还给我闹绝食。他的班主任老师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祁嵘现在上课时常发呆,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再这么下去,下个月期末考就够呛了。”      “他是心里有事。”      丁兰心打开门,顾自往院子里走,祁峥站在铁门外看着她的背影,丁兰心身子微微有些摇摆,走到主屋的大门口,她左手挽着包,手指勾着咖啡蛋糕的塑料袋,右手开起门来。      她从未回头,祁峥一支烟抽完了,看看四周,万籁俱寂,他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该走了。      转过身,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祁峥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人从身后撞向了他,撞得他一个趔趄,然后,她就从背后将他抱住了。      就像饿极了的蟒蛇,用尽全力纠缠住它的猎物。      祁峥想要回身,丁兰心却说:“不要动。”      他就不动了,直直地站在那里,让她从背后抱紧。      她把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闭上眼睛嗅闻他身上的气息,她想今天是她的生日,老天爷应该会允许她放纵一次。      她越来越搞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是□□,可她却偏偏想靠近。丁兰心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女人,为什么就不敢抛开一切与他在一起。      叶冰都愿意为他死啊!      丁兰心不敢,想都没想过,她想自己实在是个孬种,是这世上最懦弱的女人。      她抱着祁峥,很久很久,才轻声开口:“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带甜甜去上海了。”      祁峥垂下眼眸:“我知道。”      “他们都叫我不要去,但是,我自己很想去。”      “你的确更适合市场部的工作。”祁峥的语气淡淡的,“只是,你一个人带着甜甜在上海,会不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      “丁兰心,我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决定,我没想到,你真的敢走。”      他咬牙切齿的,丁兰心笑了:“你小看我。”      “是啊,我是小看你,我总是猜不到你要做的事。”      “你走吧,别回头。”      丁兰心松开了手,好像心都被掏空。      她说:“祁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祁嵘,认识你,我很高兴。”      他咬紧牙关,连着拳头都握紧了。      她和他似乎一直在离别,有时是他看着她走,有时又反过来。      丁兰心站在路中央,看着祁峥越走越远,他微微驼着背,左手插兜,右手随意地在身体边摆动,指间夹着一支烟。      他真的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说话。      丁兰心想一切都结束了,邵锦文,罗晋元,程四季,祁峥,全部都结束了。      离开这个城市后,她一定要开启一段新生活,努力工作,好好生活,至于能否找到那个与她相依相伴的人,丁兰心已经不强求了。      六月底,罗逸恬幼儿园中班毕业,丁兰心将她托付给父母过暑假,自己开车去了上海。      邵锦文在公司附近给她租了一套两居室,高档装修,拎包入住,丁兰心联系好了甜甜开学要念的幼儿园,又托人介绍雇佣了一个钟点工阿姨,每天来帮她做家务。      忙碌了几天,一切搞定,丁兰心正式入职。      美心凝制药在上海有分公司,除去邵锦文管理的华东区销售部,财务部、市场部、数据部、产品部等重要部门总部都驻扎在这里,是北京以外在中国规模最大的分公司。      susie把丁兰心带进市场部办公室,介绍她给同事们认识,所有人都对她表示欢迎,市场部经理金勇和丁兰心握手:“小丁,你来到我们这儿,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市场部一点儿不轻松,出差加班是家常便饭,绝对要比你在赋江做主管来得辛苦。”      丁兰心笑:“金经理,我要是想要清闲,就不会过来了。大老远地跑来上海,我就是想要学习,想要好好做事的。”      “好,加油。”      丁兰心被分配给一个叫潘以健的中年男人带,市场部的工作的确十分繁忙,所有的市场专员分片区辅佐每个大区开展市场活动,但凡是经过审批的会议,市场专员都要跟会,通常大会都在周末,有时候周六南京有个会,周日济南又有个会,市场部的人就要在周六晚上结束所有会议、结完账后,坐深夜的火车赶往济南。      除掉区域里的会议,还有全国性的会议,天南海北地举行,潘以健告诉丁兰心,五月六月,他几乎没有休息过。      丁兰心刚调职,还未经历这么繁忙的时刻,相对来说,她比较空闲,又不用像以前那样天天跑医院,丁兰心就买了一些专业书籍,业余时间翻看。      钟点工阿姨每天下午会给她做好饭菜,然后下班,丁兰心回到家时,只要把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      有时她兴致来了,也会自己做菜,去菜场逛一圈,买一些时鲜的蔬菜鱼虾,回家穿起围裙炒菜炖汤。      只是……做完一桌菜后,只有她一个人吃饭,几次以后,丁兰心也没了兴趣。      她想念女儿和父母,天天晚上都要和甜甜视频。      她也想念林菱和孙思雨,难得的休息天,也没人和她一起吃饭逛街。      她不愿承认自己想念那个人,但是内心深处总是会闪过他的身影。      他独自一人走在那条长长的街上,天很黑,路灯很暗,从头到尾,他没有回头。      丁兰心没有退出赋江团队的微信群,有时候,她会看他们在群里聊天。      王一航会晒医院进药截图,显摆地说:【今天xx医院进了300盒乐妍消啊!】      一群人排队鼓掌撒花点赞,祁峥也在其中,付燕会笑话王一航:【你300盒药在祁帅面前就是个毛!祁帅把六月销量给你报一报,吓哭你!】      从五月中旬开始,一直到六月结束,祁峥跟进的每家医院销量都很好。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拜访勤快,还因为他越来越专业。      祝敏很尽心地在带他,她在赋江原本就资源广泛,升职做主管后,自己不用再天天跑医院,就开始把自己的资源介绍给手下的代表们。祁峥学得很快,并且从来不偷懒,祝敏每次给他打电话他不是在这家医院就是在那家医院,连着晚上都经常夜访。      q2的指标,因为四月的疲乏,他没能百分百完成,但还是完成了90%,销量绝大部分集中在六月,按照这样的趋势,到年底,祁峥的销量也许会破五百万。      丁兰心潜伏在群里,看祁峥和大家说话。      他说某某医院医生心太凶,狮子大开口,他不打算去跑了,没见过这么贪心的医生。      他说他去妇保时刚好碰到一个医生下手术台,整整做了七个小时的手术,衣服全都湿透了,还没顾得上吃口饭,又被叫去病区查看一例突发急诊。      他说陆林君的丈夫最近身体不好,但是陆林君很忙,都没空照顾先生,还是祁峥跑了几趟医院,送了几回自己炖的汤。      他说他弟弟越来越不听话,暑假放了半个月了,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他说某医院某医生想要做会议讲师,问他有没有机会,那医生讲课水平很好,就是年纪比较轻,担心不够服众。      曹振平说:【这事儿问一下丁兰心就行,咱们的会以后她也会跟,主席、讲师、讲者由你们推荐,她同意就行。】      付燕:【丁姐还在我们群里的呀!】      祁峥:【丁兰心丁姐,你在吗?】      丁兰心撅起嘴,一把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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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38:0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祁峥背着双肩包、骑着自行车飞进了红会医院,这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他天天骑车在外面跑,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停好车,祁峥把几本资料和邀请函从包里拿出来,又把背包甩到肩上,大步地向着门诊楼走去。七八月份是会议旺季,邵锦文刚为赋江争取到一个城市会的机会,现在正在邀请专家的阶段,祁峥来给陆林君送邀请函,顺便再和几个临床医生联络感情。      上楼前,祁峥先拐去了医院食堂,陆林君帮他开后门办了张职工食堂卡,吃饭的成本大大降低,祁峥排队打了一份皮蛋粥,又要了一副烧饼油条,打饭的胖阿姨看到他立刻脸上笑开花:“小祁,两天没来喽!”      “是啊,王姐,前几天有点忙。”      “人都晒黑了呢!”王姐一边说,一边往祁峥的不锈钢餐盘里放了个水煮蛋,“送你个鸡蛋,吃了能美白。”      几个大师傅都笑了,有人说:“王大姐,你前几天还说小祁黑也黑得很好看!”      “你们懂什么,我女儿喜欢白的!”王姐瞪过他们,又对着祁峥笑眯眯,“小祁啊,大姐的女儿念大三,现在放暑假,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做,什么时候你带她出去耍耍呀?”      祁峥哭笑不得:“王姐,我把鸡蛋还给你吧,最近实在太忙,哪里有工夫出去耍。”      蔡师傅说:“王大姐,你不要想多,人家小祁是有女朋友的,好看得很哦,我都见过几回,那叫一个般配。“      王姐说:“女朋友?我怎么没听小祁说起过?”      祁峥自己也很疑惑:“蔡师傅,我哪里来的女朋友啊?”      “哈,说曹操曹操就到,不就在那儿吗?”      蔡师傅手一指,王姐、祁峥都回过了头去,祁峥眉头一皱,就看到叶冰俏生生地站在食堂门口看着他,王姐撇撇嘴:“也没多好看嘛。”      叶冰和祁峥在一张餐桌边面对面坐下,祁峥问她:“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他拿起烧饼油条啃了一口,又问:“你来这里找过我?”      “嗯,来过几次。”      “叶冰……”      “你别给我讲道理,我不想听。”叶冰注视着祁峥,“你以前就老是给我讲道理,说我应该怎样怎样,不应该怎样怎样,烦得要命!”      祁峥不吭声了。      “我听说丁兰心去上海了。”      “嗯,工作调动。”      “和你有关系吗?”      “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都和你没关系。”      “那就是和你有关系喽?”叶冰嗤嗤一笑,“我就知道,她很不简单。”      对于叶冰的神神叨叨,祁峥一点都不敢兴趣,叶冰又问:“你知不知道,她和我姨父分手了?”      祁峥心里一顿,叶冰继续说:“我本来以为她和我姨父分手后,会重新和你在一起的,但没想到,她竟去了上海。”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峥急着去找陆林君,有点不耐烦了。      “我爸妈叫我移民。”叶冰说,“只要我同意移民去澳大利亚,他们什么都答应我。所以,我向他们提出,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他们同意了!”      祁峥像是听了段单口相声似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冰。      叶冰眼神带着兴奋:“连祁嵘也可以一起走,真的,他可以去澳洲上学,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两百万,够不够?不够的话,三百万,其实你不用急,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以后他们所有的钱都是我的,是我的就是你的……”      “等等……”      “我可以让你继续读书。”叶冰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你那么聪明,我可以让你重新念大学,从本科念到研究生,念到博士,只要你想念,可以一直念下去。噢,是那种含金量很高的大学,不是给钱就能上的那种……”      “叶冰,别说了……”      “我不需要你入赘,真的真的,生孩子还是姓祁……”看着她的样子,祁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她说:“别说了!”      叶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说过你爱我的!祁峥!”      爱情这种东西,对一个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和另一个没爹没妈自生自灭的杂草来说,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听到叶冰一次次地质问他“爱不爱”、“爱没爱过”,祁峥越来越烦躁,该说的他都已经对叶冰说过了,而现在他最欠她的,就是一声道歉。      “叶冰,对不起。”      说完后,祁峥背起包,硬下心肠走了出去,叶冰没有去追他,只是坐在餐桌后边嘤嘤地哭泣,一会儿后,角落里走出一对中年夫妻,女人扶着叶冰的肩膀把她拉起来,说:“冰儿,这下子你总该死心了吧?”      叶冰抬起头,向着祁峥背影消失的方向望去,就像是小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她心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      八月初,上海分公司举行了一次familyday,在近郊的一个小溪涧旁烧烤钓鱼打牌,丁兰心跟着同事们一起去参加,帮忙打下手,还逗着几个同事的小孩玩。      有个大姐问她:“小丁,你孩子多大?”      “五岁多了。”      “怎么不一起带来?”      “在赋江呢,我爸妈在照看,等开学了她就过来了。”      “那你老公呢?”      “呃……我离婚了。”      通常这样的回答就会让人问不下去,丁兰心也正好趁机跑开,装作没看到有几个不熟的同事投向她的目光。      一个三十岁的离婚女人,独自一人跑来上海工作,想想也是满奇葩的。      甚至有人传过八卦,说丁兰心和邵锦文是大学师兄妹,她这次过来就是投靠邵锦文的,说不定,她会变成大区老板娘。      丁兰心坐在邵锦文身边,看他气定神闲地钓鱼,自己则吃着烤鸡翅膀。      邵锦文扭头看她一眼,问:“怎么不去和他们玩?”      “刚刚暴..露自己离婚,不想被他们问来问去。”      邵锦文一笑:“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小溪边上水草丛生,树木茂盛,蚊虫也特别多,丁兰心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腿,却见邵锦文坐得端端正正纹丝不动,脸上架一副□□镜,面色平静地看着水面,问:“师兄,你没被蚊子咬到吗?”      “咬到了。”      “那你不痒吗?”      “我在钓鱼,如果乱动,就前功尽弃。”      说话间,汗水从他脸颊上滑下来,丁兰心看得楞了,想了想,说:“念书的时候,你就是对自己特别狠的人,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我这样就叫成功?”邵锦文笑着摇摇头。      “难道不算吗?”      “丁丁,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农村男孩子,千辛万苦地考到城里去念书。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出人头地,所以,他拼了命地念书,每一年都能拿到最高的奖学金。”      丁兰心无语:“师兄,如果你说这个人不是你,我才会觉得惊讶。”      “好吧,居然被你发现了,这个人就是我。”      “拜托!”      “后来,男孩子认识了一个小师妹,他好惊讶啊,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温柔乖巧,甜美可爱,最重要的是,她还很聪明,做什么都做得很好,男孩心里想,不知道要怎样有福气的人,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为妻。”      他的语气略带夸张,丁兰心已经傻了。      “那年五月,小师妹过生日,男孩子和一群同学一起去给她庆生,男孩才知道,小师妹家里经济条件十分好,连着他们吃生日餐的餐厅,都是小师妹的爸爸开的。”      “……”      “吃饭的过程中,小师妹的姑姑还进来敬酒,当时,小师妹正被人怂恿着,在和男孩子碰杯喝酒。”      “……”      “男孩子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总之后来,小师妹的姑姑派人来学校找他,给了他一笔钱,叫他别打小师妹的主意。”      丁兰心身子都抖了,几乎要语不成调:“师、师兄,你、你和我开玩笑的吧!”      “我本来,想永远保持这个秘密的。”邵锦文转头看着丁兰心,“十年了,我们都不是毛头小孩了,但是那么好的小师妹现在还单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丁兰心死死咬住唇:“你拿了那笔钱吗?”      “拿了。”邵锦文说。      “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你什么都知道。”丁兰心苦笑,“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      “因为,我要结婚了。”      丁兰心:“……”      “我一直想和你说,丁丁,你应该任性一点,就像大学时那样,义无反顾地跑来美国找我,那时候的你,快不快乐?”      “我在结婚的前一天有给你打电话。”      “我记得。”      “为什么,那时候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丁兰心的眼泪掉了下来,“只要你和我说,我就敢不结婚,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是我把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邵锦文深深地注视她,“我什么都不和你说,是因为我没有资格。”      “那谁有资格?”      “你心里清楚的。”      有女员工喜滋滋地捧着盘子过来:“邵大区,丁姐,吃烤肉啦!”      看到他俩的样子,女员工立刻就退了下去。      有人问她:“怎么了?”      “大区好像和丁姐吵架了。”      “咳!早说了他俩有一腿。”      湖边,丁兰心“腾“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走,别人去叫她,她理都不理,到了后来,甚至捂着嘴跑了起来。      邵锦文依旧坐在那里,浮标一动,他回过头,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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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38: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月中旬,妇产科疑难病例城市会在赋江如期举行,丁兰心作为市场部专员赶回赋江跟会。这一次的会议由祝敏牵头,曹振平协助,几乎邀请到了赋江各大医院妇产科科室实力最强的专家教授,几个代表都没日没夜地忙了好些天,丁兰心看到他们时,发现个个都顶着黑眼圈。      很意外的,这一次的会议也来了,她通常不会参加这样级别的城市会,但刚巧她来z省省会出差,又因为赋江团队建立以后她还没来视察过,就趁着这次会议过来和大家沟通一下感情。      在会议前一晚请整个赋江团队的同事吃饭,丁兰心也去了,在酒店包厢,她发现团队里多了一个新面孔,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祝敏向她介绍,说这是新招的实习生魏爽,药学专业,开学念大四,趁着暑假就先进药企实习了。      魏爽活泼开朗,特别爱笑,脸上还冒着几颗小痘痘,但并不妨碍她替代付燕成为团队里的青春担当。魏爽跟着大家喊丁兰心为丁姐,吃饭的时候殷勤又周到,谁的酒水没了她会第一个发现并帮忙添上,有事要喊服务员时,她也会主动去跑腿。祝敏说魏爽是个做销售的料,只是现在还太嫩,但赋江市场肯定会越做越大,等到一年后魏爽毕业,可以考虑把她招进公司。      其实祝敏说的这些丁兰心都没留心听,她的注意力全在魏爽和祁峥的互动上了,听祝敏说魏爽是跟着祁峥在跑医院学习,两个人最近几乎天天在一起,魏爽在别人面前乖巧懂事,在祁峥面前却娇嗔得不行,老是和他斗嘴,好像认定祁峥不会生气似的。哪怕也在席,魏爽也没搞清她是哪个级别的领导,照样处处和祁峥作对,嘴巴再坏,眉眼里却全是笑意。      祁峥却没心情与她互动,他和丁兰心隔着圆桌面对面坐,两个人的视线时不时地会撞在一起。魏爽几次挑衅他都没理,小姑娘就有点不高兴了,撅着嘴巴说:“祁峥你干吗不理我啊?我哪里惹你了吗?”      趁着去上卫生间,祁峥警告魏爽:“在呢,你就不能安静一点?”      “又不是邵大区,你那么怕她做什么?她一年也不见得会来一次啊。”      王一航扶额:“小爽妹,她可是邵老板的上级。”      魏爽赌气:“又不是我的上级!”      “怎么不是你的上级?那祝敏姐是不是你上级?”祁峥瞪她,“你这么闹会怎么看待我们团队?你就是不给邵老板面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能为所欲为吗?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魏爽被他批得眼圈红了,忍了半天没忍住,在推门进来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很惊讶,祝敏忙着给魏爽递纸巾,劝她别哭,但魏爽根本听不进去。她年纪小,这时候啥也顾不得了,对着祁峥就喊起来:“祁峥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有没有良心的啊?我对你这么好!我、我对你、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的吗?你老是说我老是说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我,那我辞职好了嘛!”      说罢,她把纸巾一丢,抓起包就冲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王一航推推祁峥:“去追啊,她那么冲动,万一出个什么事儿……”      祁峥:“……”      祝敏:“要不我去吧。”      祁峥站起来:“我去。”      他向微微欠身,“,对不起。”      微笑:“没事,注意安全。”      祁峥大步走过丁兰心身边,丁兰心只听到包厢的门开了又合上,整个人几乎是定在了那里。      做一个深呼吸,脸上露出调皮的表情,哪怕她不再年轻,依旧让人觉得很有活力,她说:“小男生小女生闹别扭好正常的,看着还很有趣,哄一下就没事了。这么一看,你们团队的人际关系其实还蛮好的,超像一个大家庭。”      祝敏也不知是不是在讽刺祁峥和魏爽那样暧昧的男女关系,只能附和着笑让服务生添上酒水,与大家碰杯,面色渐渐变得沉稳,眼神也恢复锐利,她正色道:“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各地跑,与大大小小的销售团队都有过接触,大家都知道现在医药行业不景气,市场好难做,所以我很想深入基层代表中间听听你们的想法,这里有老代表,也有新销售,所有的药企现在都面临转型,那么,我想请大家都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行业现状和未来的看法,祝敏,从你开始吧。”      ……      祁峥追上了魏爽,魏爽心里窃喜,面上却还要耍小脾气,不肯跟他回去。祁峥很头疼,一开始还好声好气,说到后来语气又重了,魏爽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地再一次掉下来。      祁峥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想,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像叶冰那样无理取闹的女孩子,而像丁兰心这样理智的女人却少得可怜呢?      他问魏爽:“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不跟!”      “要是祝敏找你,你自己和她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干了!”      “你说的,那我走了。”      祁峥说走就走,步子迈得飞快,魏爽看着他的背影,见他毫无转头的意思,急得跺起脚来。憋了一会儿憋不住了,大声喊:“祁峥!”      正常的剧情,男主角应该停步,转身,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然后向她伸出手,硬邦邦地说:“到底走不走?”      那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小手交到他手里啦!      可是,祁峥没有停,更没有回头,他已经受够了,只想快点走。      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魏爽急哭了,一颗少女心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到最后,她也没了办法,只能哭哭啼啼地独自打车回家。      祁峥回到酒店时,一桌子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见他一个人回来,众人都噤了声,祝敏问:“魏爽呢?”      “回去了。”祁峥在桌旁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祁峥,我们刚才在聊行业前景,你是个新人,入职大半年,有什么看法吗?”      “行业前景?”      “对。”向他简单介绍了这个话题,祁峥想了想,说:“我的确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很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最近我上网看了不少文章,介绍国外医药企业销售代表的一些先进理念,和我们国家很不一样。”祁峥娓娓而谈,“入行初期,我接触到的观念是,只要多拜访医生,混个脸熟,按时按量给医生费用,就能把销量做起来。后来,有一个我很尊敬的医生对我说,如果想要有更好的拜访效果,就要把自己当成医生的朋友,让医生首先接受我这个人,而不是一个提款机。当时我觉得她说得蛮有道理,也这么去做了,但是经过实际操作,我越来越觉得,欧美国家的一些理念才是我们销售代表更好的学习目标,也是所有药企为之奋斗的目标。”      问:“什么理念?”      “要让医生认可的,不是你这个人,更不是你给的钱,而是你的产品。”      眼里露出赞许的光:“继续。”      “要让医生多开药,前提必须是让他们了解这种药,认可这种药,知道这个药和市面上的竞争产品有哪些异同点,副作用多还是少,疗效快还是慢,而不是说哪家的药给钱多,医生就开,或者哪家和医生混得很熟的代表一离职,换过销售后,医生就不开这种药了。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能说是销售的失败,真正过硬的产品应该无畏由谁来跑市场,张三跑还是李四跑,都不会影响到这种药在医生心目中的地位。最好的销售,应该是就算不给钱,医生也会愿意开这种药,并且在断货时,他比你还急,那样,才叫成功的销售。”      “很有道理,那么,要如何做到呢?”      “非常难,并且漫长。首先就是销售自己要有这样的观念,要愿意学习,通过科室会推广产品是很好的一种方法,但是有时候会有人嫌麻烦,或者觉得医生只是走个过场,不愿意听。但其实据我的了解,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医生都非常愿意学习,但是得不到机会,反倒是一些经验丰富的中老年医生,还是遵循着曾经老旧的做派在用药。不瞒大家,红会的陆医生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像以前,她明明知道我们的产品很好,又中了标,但因为她看我不顺眼,就一直把我们挡在门外。不可否认她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但是因为她的个人喜好就断送了患者用上一种好药的前景,我现在觉得是不妥当的。”      祁峥一下子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这时候停下来喝口水,抬起头时,才发现大家都愣愣地朝着他看。      “你们这么看我干吗?”祁峥说,“这只是我个人意见。”      “不是。”付燕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起来,“我的天啊,这简直是神了啊!”      “什么?”祁峥不懂。      但笑不语,乔磊给祁峥解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丁经理在你回来前刚讲了一遍,理念和你一模一样。”      王一航补充道:“连陆医生的例子,她都举了,你们真不是串通好的吗?太有默契了!”      祁峥望向丁兰心,她目光明亮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脱胎换骨的人,祁峥自己不知道,他刚才是那么闪闪发光。      之前付燕、王一航、乔磊等人都只是说到了一些拜访、给费用、送礼品等联络感情的方法,连着祝敏也一直在强调资源、人脉的积累,但是丁兰心是去美国学习过的,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恶补世界药企巨头发展方向的知识,她知道,虽然她推崇的理念要在国内执行很难很难,任重而道远,但如果年轻的销售和医生都逐渐有了这样的观念,药企就会优胜劣汰,重新洗牌。      当祁峥说出他的想法时,丁兰心只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她想她真是完了,那个人生中无可取代的人大概真的已经出现,但是,她却没办法与他一同携手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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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38: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酒席散了,一众人从餐厅出来,打车的打车,顺载的顺载,但就是没人去捎带丁兰心,连都很默契地坐祝敏的车走了,到最后,餐厅门口只剩下祁峥和丁兰心两人。      他问:“你是回丽景园,还是你爸妈那里?”      丁兰心说:“我爸妈那里。”      “我送你吧。”      出租车上,祁峥打开手机,在计算器里按下几个数字,给丁兰心看。      五位数,5打头,丁兰心问:“这是什么?”      “我二季度的奖金。”祁峥回答,“到时候,我会打给你。”      “我跟你说过不用的!”丁兰心突然就有点气,“你把钱存着,不行吗?”      “我也跟你说过,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      “以后钟黎明也许还要用钱!”      “我后来有仔细想过你的话。”祁峥慢条斯理地开口,“我的确,不能只想着钟黎明的将来,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所以,还完欠他的钱后,我会好好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也会好好地培养祁嵘。”      丁兰心低下头:“你知道就好。”      “但是欠你的钱,还是要还。”      丁兰心头疼:“真的不用……”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不喜欢欠债。”      对于这样一个固执的人,丁兰心已经无话可说。      祁峥把手机放回兜里,问:“你在上海还习惯吗?”      “还行。”      “甜甜一定想死你了。”      “是,这次回来好粘好粘我,哭着叫我不要走了。我就和她说,等开学就会带她一起去上海。”      “你是不是和程四季分手了?”      丁兰心心口滞了一下,转头看他,祁峥喝过酒,脸色微醺,但丁兰心知道以他的酒量这会儿是十分清醒的。      “嗯。”她承认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好几个月了。”      “我听老曹说,邵老板要结婚了。”      “嗯。”      “国庆节?”      “对。”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丁兰心笑起来:“怎么说到我了?关我什么事?”      “你不找好,我都没心思找。”      “你怎么没心思找?”丁兰心缩了缩肩膀,微微撇嘴,“你又不用去找,有的是女孩会来找你,比如魏爽。”      “你是不是听付燕她们胡说八道了?”祁峥皱眉,“压根儿就没有的事。”      “有没有你都不用跟我解释。”      “我哪儿跟你解释了?”      “祁峥,我不想和你吵架。”      祁峥一下子就坐直身子:“我哪儿又和你吵架了?”      见他倾身过来,丁兰心做了一个推挡的姿势:“祁峥,我们完了。”      “我知道我们完了!”这下子祁峥真是火了,“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来提醒我,我们完了,没戏了,之前那些好都是假的!丁兰心,你是不是修催眠学的?你没把人给骗了倒把你自己给骗了!是!我们完了!早八百年就完蛋了!老子就是纳了闷了,怎么就栽你这么个人身上!师傅!停车!”      出租车在路边缓缓停下,祁峥开门下车,狠狠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机回头看丁兰心,小小声地说:“姑娘,你要下车去追他,得先给钱啊。”      “不追。”丁兰心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师傅,开车吧。”      司机乐了:“嘿,有意思,人家吵架都是大姑娘下车男人去追,到你这儿给颠了个儿了。”      丁兰心一张脸都是黑的。      “干吗哪?小年轻谁不吵个架啊,回头就好了,别不开心。你男朋友帅成那样,你也不怕他被人给拐跑了。”      “爱拐不拐。”丁兰心赌气地说,“最好再也别在我眼前晃了。”      一盏盏的路灯从车窗外掠过,后视镜里早已看不到祁峥的身影,丁兰心麻木地靠在座椅上,一会儿后,听到司机说:“哎呀,怎么哭了呢?”      第二天的城市会开得很成功,丁兰心集中精神招呼着几位由她联系的专家和讲者,从头至尾都没有和祁峥说过话。      会议上公司产品部分由祁峥来讲,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成了赋江地区的御用讲解员,哪怕有参会医生提到一些很学术性的问题,祁峥都能当场回答,专业术语用得游刃有余,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丁兰心坐在最后一排听他讲解,看魏爽在台下给他做助理,哪怕前一晚小姑娘负气离去,这时候倒也没任性,把资料准备得很齐全,看着台上的祁峥时,脸上尽是崇拜的表情。      会议结束,丁兰心善后,众人都忙碌起来,祁峥要开车送陆林君回医院,与丁兰心打了个照面时,他问:“下个月是不是有一场培训在上海?”      “嗯。”丁兰心都不敢抬头看他。      “我们这儿,大概是我去。”      “哦。”      “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今晚。”      “那下个月上海见。”      这一句,丁兰心没回应。      与酒店结完会议的费用,丁兰心回了一趟父母家,收拾行李后就打车去了火车站。      独自一人坐在人声嘈杂的候车室里,丁兰心就像是灵魂出窍似的,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检票上车,天已经黑了,她疲惫地放低椅背,打算眯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      高铁列车快速地飞驰在夜幕中,丁兰心突然打了个机灵,蓦地睁开了眼睛。      车厢里一切如常,旅客们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隔着过道的两个年轻人在刷手机,一个说:“哎呦,又有病人砍医生了。”      另一个说:“正常。现在医院黑啊,医生的态度简直日.了.狗了,砍死没?”      “不知道,新闻里没写,刚出的事儿,呦,还是赋江。”      “啊哈哈哈哈……我大赋江上头条啦?”      丁兰心掏出手机,打开新闻客户端,但是高铁上信号很差,她刷新几次也没刷出最新新闻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毛毛的感觉,整颗心好似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她只是机械地刷新着新闻首页,就在这时,付燕的电话来了。      “丁姐!”付燕那边声音特别嘈杂,她带着哭腔,话都说不清了,“祁峥出事了!祝敏姐让我通知你和邵大区!”      “出什么事了?”丁兰心问,声音都不像是自己发出的了。      “有个变态去医院闹事,藏、藏着刀,想要杀陆医生,刚好祁峥也在,那人捅了陆医生一刀后,祁峥冲上去就和他打起来了,抢下了他的刀!没、没想到,他还有一把刀,他、他捅了祁峥四刀……”      丁兰心脑子里轰的一下:“他人呢?”      “在抢救,刺破动脉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幸好就在医院里,现在还没出来,警察和记者都来了,我也不晓得怎么联系祁峥家里人,他不是还有个弟弟么……”      丁兰心说:“你先别哭,我把他弟弟的地址给你,你先上门去看看他,别吓着他。我现在就回来。”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上海了,丁兰心给邵锦文打电话,才刚拨出,他就接了。      “我去火车站接你。”邵锦文说,“直接开车回赋江。”      “哦。”丁兰心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末了,她问,“他会不会有事?”      邵锦文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丁兰心一出火车站就坐上了邵锦文的车,两个人连夜往赋江赶,在车上,邵锦文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给她听。      “那个行凶的男的老婆刚死,卵巢癌也不知是宫颈癌,陆林君是主治医生。他们看病花了很多钱,几乎可算是倾家荡产,陆林君说她老婆治愈率很高,但是病情突然恶化,人就没了。那个男的受不了打击,说是陆林君害了他老婆,要她一命偿一命。”      丁兰心听得到自己上下牙咬得咯咯响的声音,明明是八月份,她却抖得跟筛子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捅了陆林君一刀,在小腹,场面一下子就乱了,祁峥刚好在,把陆林君给拉开了,自己冲了上去,还抢下了刀。”      丁兰心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画面,她了解祁峥的,也许旁人看到有人被刀捅早就退开了,但是祁峥肯定不会,不是说他和陆林君关系好才不会,哪怕被捅的是个陌生人,只要祁峥在,他也一定会冲上去。      “可是那人有两把刀,他也是存心求死了。”      “求死就自己去死。”丁兰心终于开了口,“何必要拖医生。”      “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邵锦文的话令丁兰心背脊都发凉了:“为什么?”      “丁丁,你也是懂点医的,医生不是万能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用尽全力抢救祁峥,但是,万一救不回来,也没办法。”      丁兰心咬住嘴唇,双手指甲抠痛了大腿上的皮肤。      “我救过他的命的。”她自言自语地说,“他才二十六岁,哪能说死就死。”      “所以我才叫你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邵锦文专心地开着车,脸色冷峻,“丁丁,万一祁峥有了不测,我不想看到你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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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39: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丁兰心觉得,邵锦文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出事的是祁峥,为什么她会垮掉?      祁峥是她的谁?她又是祁峥的谁?      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集已经越来越少。      邵锦文开车飞快,一个半小时就已经赶到赋江红会医院。事情发生在住院部,事发楼层一片狼藉,邵锦文要先作为祁峥的领导去向警方说明情况。毕竟除去祁嵘,祁峥在赋江没有任何亲戚了。      警察还在现场勘查痕迹,丁兰心站在警戒线外,看到那一片片血迹是呈喷射状喷在墙上,走廊两边的墙、以及地板上都有,就像一大幅一大幅暗红色的抽象画,有些地方还有抹擦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时战况是如何惨烈。      血液特有的铁锈味混杂在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里,几乎令人作呕。丁兰心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颗心仿佛已经没了知觉。      简单的问询和笔录后,丁兰心和邵锦文去到祁峥的手术室外。祝敏、付燕、王一航、乔磊和魏爽都在也在,连着祁嵘都被付燕带来了,耷拉着小脑袋坐在角落里,眼睛红肿成两个桃。      丁兰心走到祁嵘面前,蹲下来看他,祁嵘本来已经懵了,陡然看到丁兰心,眼睛一下子就睁得很大,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就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丁兰心将他揽到怀中,一边揉他的脑袋,一边安慰着他,丁兰心明白,对祁嵘来说,这时候世上最亲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陆林君的手术已经完成,幸好那一刀很浅,没有伤到主要脏器,她没有生命危险,被送去病房观察。昏睡以前,陆林君还问了先生一句:“祁峥怎么样?”      没人知道祁峥怎么样,大家只看到护士不停地从手术室进出,并给他们下达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单。      所有人都看向丁兰心,大家都默契地知道,要签字,只有她可以。      丁兰心接过那些纸,一张又一张地签字,护士多嘴,问她和患者是什么关系,丁兰心说:“我是他姐姐。”      过了凌晨,手术还没完,大家都累了。      丁兰心劝他们回家,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      丁兰心像个女主人似的劝说大家,乔磊孩子还小,应该回家;王一航早上去外地接专家,四点就起了床,睡眠严重匮乏,也应该回家;付燕和魏爽还是未婚女孩,太晚回家不安全,而作为大老板守在手术室外几个小时,丁兰心已经很感激。      魏爽一直在哭,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小声问付燕:“这个丁兰心,和祁峥到底是什么关系?”      付燕懒得理她,说:“丁姐不是说了么,她是祁峥的姐。”      “我怎么从来没听祁峥说起过?”      “你和祁峥才认识多久?你们很熟吗?”      “难道他们认识很久了?”      “总归比你久。”      很久了吗?      其实,也只是一年。      还是没人肯走,邵锦文揽住丁兰心的肩,说:“行了,大家都是自愿的,你也别操心了,走,跟我去便利店给大伙儿买点吃的。”      他硬拽着丁兰心离开,只觉得这个娇小的女人浑身僵硬,但是面上倒没有太多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哭哭啼啼。      “想哭就哭,别憋着。”邵锦文说。      丁兰心垂着脑袋,嘴边挤出一丝笑:“干吗要哭?他又没死。”      “但是他伤得很重,丁丁,你就是这点不好,明明心里担心得要命,却偏要嘴硬。”      丁兰心疑惑地看着邵锦文,问:“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邵锦文一怔,摇头:“当然没有。”      “刚才我听护士大概地说了一下,祁峥的四处刀伤,一刀在肋骨,没刺破心脏和肺,是万幸。一刀刺中了脾,估计要摘除,一刀刺破了左手臂,算是外伤,最严重的一刀在脖子上,颈动脉,真是幸亏了在医院里,哪怕是在医院门口那个大街上,他都救不回来了。”      说着话,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便利店,丁兰心拿了个筐,往里头丢面包、火腿肠和酸奶,一边拿东西一边继续和邵锦文说,“师兄,我忘记了我有没有和你讲过祁峥一个朋友的事情。他有个朋友,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七八年了,现在还不能走路,说话也是口齿不清。那个人的妻子一直都在照顾他,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很拮据。我曾经有过疑问,一个人这样活着完全没有尊严和生活质量可言,还需要家人花费大量的财力和精力,还不如死了算了。他的妻子那么年轻,到时还能改嫁。”      丁兰心扭头看着邵锦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但是刚才祁峥出事,我心里想的就是,不管怎样,只要他活下来就好。变成植物人也好,变成残疾人也罢,只要他不死,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丁……”邵锦文有些难以置信,“丁兰心,别冲动,一辈子这种话,不要轻易讲。”      丁兰心拿着筐去收银台结账:“你就当我在说大话好了。”      两个人买好东西往回走,半路接到祝敏的电话:“丁姐丁姐,你快回来!医生又下病危通知书了!”      丁兰心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丢给邵锦文,撒开腿就向着住院楼跑去。      祁峥两次心脏骤停,血压降为零,两次都被医生硬生生地救了回来,红会医院的几个外科精英都围在他身边,专心致志地给他做手术。      妇产科的几位医生护士过来探视,丁兰心认得她们,几个小护士都哭得很伤心,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担心。      有一个小护士丧气地说:“每天累死累活,给病人抹药护理,不讨到一句好,居然还要杀我们!我不想干了!”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劝她:“别说这种话,那是个别病人的极端行为,千万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陆医生好了以后,还会回来上班吗?”      “不知道。”      “祁峥会没事吗?”      “他会没事的,他是个好人。”      凌晨两点,手术终于结束,祁峥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浑身汗湿的医生向大家宣布这一消息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连着早就睡着的祁嵘都被付燕叫醒,兴奋地又哭又笑。      大家激动了一阵子后,突然发现,丁兰心不见了。      王一航说他去找,邵锦文说不用,由他去。      他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她,丁兰心一个人躲在走廊尽头的开水房里,背对着门,整个人侧身靠在墙根角落,手捂着嘴,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她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邵锦文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去打扰她,转身走了。      ******      因为大脑缺过氧,祁峥陷入了昏迷,医生说问题不大,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祁峥彻底地恢复意识,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      他的床头摆满了鲜花果篮,甚至还有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医院将他安排进了一个vip病房,有电视有沙发,透过窗子还能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清醒过来后的头几个小时,祁峥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房里的女人走来走去、帮他擦脸,喂他喝水,叫护士来换吊瓶……然后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发呆。      她和丁兰心长得还挺像的——祁峥想。      几个小时后,麻药有点儿退,疼痛立刻排山倒海地袭来,刀绞一样的痛在体内翻滚,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激得祁峥整个脑子都清醒了,终于记起了一切。      “丁兰心?”他叫她,声音嘶哑,语声孱弱。      “嗯,别说话。”丁兰心一直守在他身边,哪怕阿浪说要代她守夜,她也没答应,因为觉得男人不如女人细心。      祁峥脖子受伤,脑袋不能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子后,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丁兰心睨他一眼。      他又问:“今天是几号?”      她把日子告诉他,祁峥消化了一下,又问:“祁嵘呢?”      “在郎辉那里。”      “陆医生有没有事?”      “她没事,过些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人没跑掉吧?”      “当然没有,是你把他抓住了呀。”      “你不是回上海了吗?”      “我休了年假。”      “丁兰心,你和我说实话。”      “嗯?”      “我是不是瘫了?”      丁兰心紧张了:“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对?”      “下半身没感觉了……”祁峥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黯淡成了一汪枯井。      丁兰心扑到床边,没命似的去按救护铃,医生护士急匆匆冲进来,丁兰心焦急地问:“医生,他说他下半身没感觉了!他伤到脊髓了吗?”      医生喘着气,看看她,再看看床上受了巨大打击般的祁峥,气道:“那是因为麻药还没过!”      医生气呼呼地走了,两个小护士笑得都掩住了嘴,丁兰心很不好意思,等他们走掉后,瞪了祁峥一眼:“被你吓死。”      “我自己也吓死。”他还是直挺挺地躺着,看着丁兰心时,嘴边却有笑容了,“刚才就在想,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却瘫了,这不是造孽么。”      丁兰心脸有些红,扭过头去:“谁说我回来了?我只是休假,休完假还要回上海的。”      “哦。”他不吭声了,拧紧了眉。      丁兰心装腔作势地整理着床头柜的果篮,病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第一个憋不住发出声音的是祁峥,他倒吸一口冷气,咒了一句脏话:“草,真他妈疼。”      “这时候知道疼了。”丁兰心嘴里埋怨,双手却是握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当时你可是大英雄啊,人家有刀你都不怕!”      “我有点托大了。”祁峥笑笑,“一把刀,没怎么放在心上,也的确是夺下来了,没想到,他还有一把刀,是我疏忽了。”      两个星期,他瘦了一大圈,手术时头发被剃得精光,这时候长出了薄薄的一层,一张脸脸色极差,本就凌厉的五官轮廓,几乎要变皮包骨头了。      果然疾病是美男杀手之一,再好看的人生了病,形象也难保。      但是丁兰心心里只剩下了心疼,伸手去抚祁峥的额头,问:“你就没想过,祁嵘怎么办?”      “没想那么多。”      丁兰心本来还想问的一句话,问不出口了。      祁峥自己倒是开了口:“不过我当时有想到你。我想,幸好你不做销售了。”      祁峥的身体素质本就很棒,清醒以后,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没过多久,他能在丁兰心的搀扶下坐起来了,又过了些天,他可以下地行走了。      好多好多人来探望他,连着电视台的记者都来采访,祁峥婉拒了,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根本就没别人说的那么夸张。      丁兰心巨细靡遗地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治疗护理,两人之间的互动达到了最亲密的程度,连着祁峥上大号小号,都是在丁兰心的帮助下完成的。      此时已是九月,学校已经开学,但是丁兰心并没有带罗逸恬去上海入学,学校来电话催了几次,丁兰心总是放不下祁峥,干脆又把女儿送进了原来的幼儿园。      这样的出尔反尔令丁兰心的父母大为光火,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丁兰心日夜守在医院照顾祁峥的事情。      丁介康和杜娟知道女儿还在和祁峥纠缠不清,简直气到吐血,一怒之下就喝令丁兰心不准再回他们家。      丁兰心这一次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干脆就收拾东西,24小时住在了祁峥的病房里。      中秋节的晚上,丁兰心和祁峥、祁嵘在病房里吃饭。      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丁兰心倚在窗边往外看,想父母,更想女儿,他们已经好久不接她电话也不肯见她了。      身后的祁峥在骂祁嵘,祁嵘的成绩已经掉到班级垫底,才小学二年级,口算题都做不出,英语更是一塌糊涂,一问三不知,单词根本就不会写。      丁兰心知道祁嵘一直都未从几个月前“程铿生日会”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有心结,但是单纯的打骂对他绝不会有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用处,祁嵘已经很懂事了,他自卑又敏感,任何劝慰对他来说,都有可能被理解为同情和奚落。      祁峥对祁嵘的堕落很是头疼,更令他头疼的是他与丁兰心的关系。      她日日夜夜照顾他,一开始他甘之如饴,不舍得她离开哪怕是一分钟,到后来,她真的带着行李住进病房,祁峥又不得劲了。      他问她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丁兰心说没有。      他问是不是因为他,丁兰心说他想多了。      逼急了的时候,祁峥捉住丁兰心的手,低头吻她。      却换来她重重的一个耳光。      这可真是把祁峥给打懵了。      他问丁兰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兰心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祁峥坐在床上,弯下腰,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丁兰心,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你逼疯的。”      九月底,祁峥出院回家,丁兰心为他安顿好了一切,突然就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祁嵘。      趁着孩子们放秋假,丁兰心带上祁嵘和罗逸恬,坐飞机去了位于祖国大西北的一个省会城市。      然后再坐大巴,换中巴,一路颠沛流离地到了一个小县城。      到达目的地时,丁兰心和两个孩子都是一身的灰,小县城也不是旅游城市,连个像样的宾馆都没有,丁兰心好不容易在汽车站旁找到一间招待所,带着两个孩子住进去。      这是一个省级贫困县,交通不便,土地贫瘠,物资匮乏,就像祁峥说的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这里的人们脸上满是风霜,祁嵘管招待所老板娘喊奶奶,结果人家苦笑着说,她才三十三岁呢!      甜甜和祁嵘吃不惯,睡不好,晚上连洗澡都没得洗。甜甜伤心地大哭一场,祁嵘本来以为丁兰心是带他出来旅游的,还满心欢喜,没想到碰到这样的情形,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丁兰心倒是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相反的,走在街上,她好奇又新鲜,碰到没见过的食物,都要买来尝尝,甜甜和祁嵘咬了一口都吐了,说不好吃,丁兰心却是有滋有味地把小吃给吃光光。      到县城的第二天,一场强烈的沙尘暴袭击了附近的几个城市,漫天黄沙飞舞,能见度在两米以内,出门买午饭回来,整个人从头到脚可以抖下三斤土。生在南方的丁兰心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甜甜和祁嵘趴在窗边往外看,两个人都傻眼了。      甜甜回过头来,咧开小嘴大哭:“妈妈,我要回家——”      在宾馆待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等到沙尘暴停止,丁兰心整理行装,包了一辆面包车,带着两个孩子往郊县赶。      路上会经过一片黄土高原,层层叠叠的黄土地,被太阳晒出一片一片的阴影,远远望去,能看到高原上的土窑洞,绿色植物稀少,吹过来的风挟裹着密密麻麻的沙土粒,丁兰心用纱巾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脑袋都包起来,还是避免不了吃到沙子,甜甜一路上就是哭,一边呸呸地吐沙子一边哭,吵闹着要回家。      祁嵘已经疲了,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些说着听不懂的方言的人,他紧紧地跟在丁兰心身边,生怕会和她走丢。      三个小时后车子到了目的地,丁兰心带着甜甜和祁嵘下车,这里应该是一个镇,也有可能是一个村,丁兰心径直找到村委会,捐了一个大红包后,就查到了她需要的信息。      村干部像迎财神一样把丁兰心迎去她要去的地方,用的交通方式是骡拉车,坐在骡子后头一摇一晃地上路,两个小朋友才第一次觉得新奇好玩,然后就开始讨论这是个什么动物。      最后一致认定,这是小毛驴。      丁兰心要找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姓祁,叫祁金霞,和年迈的公婆住在一套带院子的土胚房里,院门是快要烂透了的木头,上面贴着两张泛了白的春联,院子里头挂满了玉米棒子,黄澄澄的倒是很好看。      祁金霞高高壮壮,看起来又黑又老,对于登门造访的丁兰心,她并没有太过在意,直到丁兰心把祁嵘拉到面前,告诉祁金霞,这是祁峥的弟弟时,祁金霞浑浊的眼睛里才透出了一丝光亮。      “祁……峥?”她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很陌生,“是祁金贵家的祁峥吗?”      “对,就是祁金贵家的祁峥。”      “啊……祁峥的弟弟啊,就是金贵的小儿子?”祁金霞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抬头打量祁嵘,情不自禁地伸出黝黑粗糙的手去抚摸小男孩白嫩嫩的脸颊。      祁嵘差点吓尿,飞快地躲去了丁兰心身后,丁兰心又把他拽出来,说:“小嵘,不可以没礼貌,这是你的亲姑姑啊。”      丁兰心给祁金霞也包了一个大红包,祁金霞顿时就变得不知所措了。      小地方的人民风淳朴,她端出家里最上得了台面的食物,还喊小姑子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饮料,再捎点好菜,要好好招待城里来的客人。      丁兰心也不客气,晚上就在祁金霞家里吃饭,祁金霞叫来好多亲戚,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还有一些孩子,一个一个地给丁兰心介绍,这个是祁峥的堂姑,这个是祁峥的小奶奶,这个是祁峥的表姐,这个是祁峥的堂侄女……      中年男人们和年轻男女都出去打工了,留在这片黄土地的只有一些妇孺儿童,小孩子头发脏兮兮,衣服灰扑扑,和城里来的祁嵘和甜甜差别极大。      甜甜困了,被祁金霞抱去房里炕上睡觉,祁嵘当然睡不着,他像个展览品一样被所有人参观了一遍,每一个看到他都是又摸头又摸脸,夸他长得好看,有个老奶奶还激动地哭了,抱着祁嵘半天不撒手,把他吓得够呛。      丁兰心与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祁峥,每个人都是一声叹息。      “祁峥当时高考,可是我们县里的状元嘞!”      “长得真叫俊,是像了他的亲妈,不晓得有多少女娃子喜欢他。”      “命是真的苦,生下来后就没享过一天福,妈跑了,那么小就开始劈火做饭,人都还没有灶头高。”说话的人比了个高度,祁嵘看过去,啊……好像比他还矮。      “但是小峥从来不叫苦,我是没见过这么乖的娃,喊他喂驴就喂驴,劈柴就劈柴,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上学,回来还要帮爷爷奶奶做事,别人家爸爸妈妈春节回来给娃带礼物,他爸爸几年都不回来,他也不说什么。”      “脑袋聪明啊,门门课都好,暑假里还去县里打工,给自己攒学费。”      “这样的儿子,生十个都不嫌多,这样的女婿,我女儿只叫能领进来,再穷我也答应。”      “可惜后来金贵哥出事,听说祁峥大学也没得念了。”      “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回来过。”      “还回来干吗呢?房子都没有了。”      “他也该二十六七了吧,不晓得娶媳妇没有。”      “其实可以找个有钱人家,做倒插门女婿。”      三姑六婆的八卦话题起了头后就止不住了,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甜甜一觉睡醒吓得大哭,丁兰心才不得不提出告辞。      热情的祁金霞帮她联系了一辆面包车,又拿着手电筒陪丁兰心一路往村口走。      路过一间亮着灯光的砖砌房时,祁金霞说:“这就是以前我爸妈的房子,祁峥和他爷爷奶奶在这里住了十八年。”      丁兰心抱着甜甜,祁嵘攥着她的衣角走路,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望向那间小平房,好久都收不回视线。      回县城的面包车上,甜甜在丁兰心怀里睡着了,祁嵘望着外面的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突然问丁兰心:“兰心阿姨,这里是我的老家吗?”      “对,这里是你的老家,你和祁峥的老家。”丁兰心柔柔地说,“我只是想带你来看看,祁峥出生、长大的地方。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祁嵘不停摇头,眼眶却红了,“这里的东西好难吃,这里的人都好脏。”      “但是祁峥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她把手掌贴在窗玻璃上,“祁嵘,如果你觉得这世界对你有亏欠,那你就应该更努力一点,把别人欠你的东西都补回来。如果你是想等着别人来补给你,那我相信,你失去的会越来越多。”      丁兰心不知道祁嵘能否听懂她的话,但这就是她带祁嵘来这里的目的。      祁嵘是个聪明的孩子,丁兰心相信他会明白的。      在县城招待又所过了一夜,丁兰心终于带两个孩子开启了正式的旅游之路,她带他们去敦煌莫高窟,去鸣沙山,去嘉峪关,住豪华的酒店,吃特色的美食,玩惊险的项目,如果累了,三个人就在酒店里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换上泳衣去温泉池泡个澡。      足足玩了一个星期,丁兰心才带着孩子们回到赋江。      祁峥还在家里休养,丁兰心把甜甜送回父母家,又把祁嵘送去郎辉那里,独自一人去找祁峥。      祁峥给她开门时,脸都气绿了,扫了她一眼就转身往卧室走。      他走路还是只能小步挪,右手捂着腹部,微微地勾着肩。      丁兰心丢下包,脱掉风衣,扯掉纱巾,两三步追到祁峥身后,张开手臂就抱住了他。      “嗷!!”他痛得大叫起来,丁兰心却丝毫没松手,祁峥挣扎着转过身来,低头看她,丁兰心的眼睛里满是泪光。      祁峥替她擦去眼泪,擦着擦着,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就不动了。      “丁兰心,我警告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摇头,微笑:“这次都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祁峥眯了眼睛,“我都还没问你,这么多天你把祁嵘拐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他暑假里作业基本没做,还骗老师说是因为我受伤。然后这次秋假的作业,我和他说要是再不做完就不要回来见我了,你倒好,居然带他出去旅游!这么多天对我不闻不问的,你就不担心我的死活……”      丁兰心从没发现祁峥居然会这样喋喋不休,像个唠叨的老太太,她干脆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吻封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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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40: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祁峥对于丁兰心之前赏给他的那个巴掌还心有余悸,这时候着实有点发懵,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丁兰心倒是毫不含糊地闭上眼睛,用唇舌撬开了他的嘴唇,双臂还缠上了他的脖颈。      唇齿间立刻充盈着他的气息,丁兰心觉得自己已经疯了,矜持不要了,脸面不要了,连着廉耻都不管了,此时此刻她只想紧紧地抱住面前这个男人,用尽力气去吻他。她甚至都不担心他会推开她,那又怎么样?她推开他那么多次,难道还不许他报复一下?      祁峥当然不会推开她,大脑当机几秒钟后,男人的本..能就回来了,他开始反击,箍紧她,近乎凶狠地回吻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了主动权,并且在丁兰心没做出任何反应时,他已经打横抱起了她。      明明之前走路还要小挪步,这儿疼那儿也疼的一个人,这时候却走路带风,几大步就抱着丁兰心到了卧室床边,将她丢到了床上。      丁兰心没有逃,披头散发地仰躺在那里,看着祁峥双目炙热地扒下了自己的上衣,一秒都未犹豫地就压了下来。      他身上还有未痊愈的疤,狰狞得像一条条虫子,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伏在丁兰心身上,他狂热地吻着她,捉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又会反悔似的,密密匝匝地舔咬着她的脸颊、脖颈,一直绵延到锁骨。      丁兰心挣扎着抽出了手,祁峥有一瞬间的停顿,看着她的眼睛,揣度着她的心思,想着她是会踢他一脚呢,还是往他胸腹部的伤口来上一拳?      但丁兰心只是抱住了他,她对他笑,笑得很柔很美,祁峥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他没有问她什么,比如“是否真的想明白了”或是“会不会后悔”之类,因为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低头轻啄她的唇,闭着眼睛,额头与她互蹭,丁兰心的刘海滑下去,祁峥发现了她额头上小小的伤疤,用手指去描摹,语声暗哑地说:“你这里怎么有个疤?和祁嵘一样,什么时候弄伤的?”      “很久了。”丁兰心还是笑,捉住他的手,说,“疤痕总会淡下去的,用头发盖住,就看不见了。”      说罢,她仰起下巴,又一次吻住了他。      ******      一个小时后,祁峥觉得自己浑身散了架,趴在床上动不了了。      丁兰心在浴室里洗澡,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祁峥静静地听着,心里满足得要命。他回味着之前的一幕幕,丁兰心就像一只小猫崽一样,做什么都是紧张又羞涩,倒是叫祁峥有点惊讶了。      他知道她不是装的,但一个三十岁的离婚女人在这种事上还这么手足无措,祁峥实在是有点想不通,连着他缠着她要一起洗澡,她也是脸红红地拒绝,一个人裹着毯子逃进了卫生间。      唔……看来以后要好好调..教了。      一会儿后,丁兰心洗完澡出来,身上依旧裹着那床毯子,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她走到祁峥床边,拍拍他的背:“你去洗吧。”      “疼。”他喃喃道,“疼得起不来了。”      “瞎说。”丁兰心在他身边坐下,“刚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疼?生龙活虎得很。”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      “别胡说八道!”她干脆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祁峥翻个身,坐起来看她:“丁兰心,我问你,那一次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跟你说了不许说这种话!”丁兰心气得瞪他,“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万一呢?”他双目灼灼地看她,神情变得认真,“这世上意外太多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尤其是我,这些年来要不是有个祁嵘,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漂哪儿去了,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我怕你跟了我,会受委屈。”      丁兰心握住他的手:“你是要反悔?”      “不是。”祁峥摇头,反握住她的手,“我是个男人,按理应该让你享福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债还没还清。当然我不会后悔,也不会退缩,只是我也经不住你再甩我一回了。丁兰心,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努力让你过好日子,但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压力,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丁兰心突然记起自己看过的一些社会新闻,有一些男的,家境贫困,却游手好闲,仗着自己长得好,想尽办法认识富裕、愁嫁的女人,用结婚为诱饵骗财骗色。最后东窗事发锒铛入狱,被骗的女人会发现同样的受害者其实不止她一个。      杜娟和丁介莉都曾经警告过丁兰心,祁峥就是一个骗子,他和那些新闻里的渣男有哪点儿不一样?      看看现在,她为他花了不知多少钱了,并且还爬上了他的床。      丁兰心没来由地笑了一下,还摇了摇头,祁峥皱眉看她,问:“你在笑什么?”      她抬头看他,说:“十九岁到二十四岁,那五年,我以为我爱邵锦文,但结果,我结婚,他只对我说声恭喜。二十四岁到二十九岁,那五年,我以为我爱罗晋元,但结果,他出轨,我们离婚。祁峥,现在是新开始的五年,我从来没有那么确定过,我心里有了一个人。人家都说女人恋爱后会变得盲目,我想我已经盲目了,我比那个人大好多岁,我离过婚,还有个小孩,我没那个人长得好,我也没他聪明能干,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把销售做得风生水起。但是我希望,往后的五年,五年,又五年,我可以和他一起过下去。或许到了我们六七十岁,四岁的年龄差就没有什么了。如果他是骗我的,那我心甘情愿被他骗,因为我确信,我爱上他了。”      祁峥愣了,一会儿后,又笑了,捏捏丁兰心的脸,气道:“老子差点挂了,你才知道自己爱上我了?你怎么那么迟钝啊!那我要真挂了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丁兰心也恼了,“一天到晚死啊挂的,你那么想死啊!”      “我在鬼门关转了三回了。”祁峥说,“这就说明,阎王老爷不待见我,不肯收我,一二不过三,我一定会活到九十六岁。”      丁兰心不解:“为什么是九十六岁啊?”      祁峥伸手顺过她濡湿的长发,说:“因为你会长命百岁。”      丁兰心的脸又红了,推了他一把:“洗澡去啦,看你一身汗。”      祁峥嬉皮笑脸的:“一身汗还不是被你榨出来的,你去帮我洗吧。”      “不要!你怎么那么流氓!”      “我流氓?”祁峥瞪大眼睛,开始呵她的痒,“是谁跑过来话都没说两句抱着我就亲的?是谁刚才把我裤子脱掉的?我耍流氓?嗯?”      丁兰心被他呵痒呵得笑不停,终于开始讨饶,最后整个人软在了他的怀里。      她仰脸看他,越看越觉得危险,这家伙还没穿衣服呢,那眼神,简直就跟饿了几天的狼看到一只羊似的,都快要发绿光了。      丁兰心推他的胸:“走开啦,我刚洗完澡。”      祁峥不放手,将她抱得更紧:“等会儿再洗一遍。”      “不要!你先去洗澡!”      “先让我亲一下。”      丁兰心开始挣扎,冷不防地就撞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祁峥叫的夸张:“嗷嗷!痛痛痛!你谋杀亲夫啊?!”      “活该!”      “嘶——”      他表情痛苦,丁兰心担心了:“真的很痛吗?”      祁峥咬牙点头:“嗯。”      “哪儿痛啊?”      他突然翻身而起,一把抱起她:“一起去洗澡,哪儿痛,我指给你看。”      “讨厌!喂——放我下来!”      ******      夜深了,丁兰心给祁峥煮面。      她穿着他的白色t恤,宽宽大大的,下摆一直垂到大腿一半,像一条睡裙。      祁峥想起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说女人把男人的衣服当睡衣,蓬松着头发在屋里走来走去,是极性感的一幅画面。如今想来,还真不假。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丁兰心查看祁峥的冰箱,埋怨道:“我走之前给你买的菜,怎么都没吃?牛肉,海虾,一点都没有动啊。”      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这样抱她,显得她越发娇小柔软,一头干爽的长发披在肩上,低头轻嗅,很香。      他答:“一个人,不想做,随便吃点儿得了。”      “郎辉答应我会来照顾你的。”      “嗯,他是要来,不过我叫他别来了,我自己都搞的定。”      “一个礼拜,你都是一个人?”      “嗯。”      “祁峥,你知道我去哪里了吗?”      听她这样问,他有些疑惑:“去哪里了?”      丁兰心离开他的怀抱,拿出手机,拉着祁峥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点开了一段视频。      五分钟的视频,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都有着黝黑粗糙的皮肤,几个女人推推搡搡地挤在手机前,有人笑场,有人流泪,也有人紧张,她们说着丁兰心听不太懂的家乡话,叽里呱啦地对着镜头说个不停。      祁金霞最后一个出现,大约是丁兰心与她聊得最多,她的话倒是听得清了:“小峥,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吧,你爷爷奶奶和爸爸不在了,我们还在的,别怕没地方住,住姑姑家就行,你出去也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回来过,我们可想你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好不好,你回来,姑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臊子面……”      丁兰心站在祁峥身后,低头看他,就看到他深深地弯着腰,双手捂住了脸。      她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说:“我还以为你在老家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结果跑过去一看,一个个都好记挂你。”      祁峥抬头看她,眼睛是红的:“你怎么和她们说的?”      “我说你很好,还做了经理,我给她们看你的照片,会议上拍的,你穿着西装,超级帅。”      祁峥失笑:“你去那边,都不告诉我。”      “我故意的呀,我就是想去探探你的老底,说不定你在老家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呢。”      “那你探出什么没有?”      “探出你小时候许多许多的糗事。”丁兰心笑道,“比如有人曾经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裤子,怕回家被奶奶骂,光着个屁股带着裤子去姑姑家求她帮忙补一下,小jj一路晃啊晃,哈哈哈哈……”      他终于从思乡的情绪中缓过来,有点懊恼:“根本就没有的事!”      “还有人啊,饿坏了,偷吃了锅里的饼,还骗爷爷说是家里的狗吃的,但是自己嘴角上都是饼渣渣,最后被爷爷追着满院子打,扫帚都打断了。”      “丁兰心!”      她哈哈笑了一阵,终于不再逗他,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回去一趟吧,我知道你很想她们,但可能你觉得自己境况一般,或是觉得旅费比较贵,所以才一直没回去。”      “之前几年,基本没有休息过。”祁峥牵起嘴角,笑笑,“就想着多赚点钱,早点还清债,老家是什么样子,说实话,都快要记不得了。”      丁兰心说:“我放给你看。”      后面的一段视频,是丁兰心手持手机边走边录的,沿着一条条土路,她在往前走,祁嵘和罗逸恬在她边上蹦跳追闹,祁嵘还跳起来看丁兰心手里的手机,问:“兰心阿姨,你在拍什么啊?”      丁兰心说:“我在拍房子,拍路啊。”      “这些房子有什么好拍的?”      “我觉得很好看呀。”      老家的一幕幕出现在了祁峥眼前,熟悉的房子,村路,小卖店,和七八年前没什么差别。还有祁金霞做的臊子面,她搓着手,害羞地躲着镜头,说别拍了别拍了我不好看。      丁兰心把摄像头对着自己,比了个“耶”,说:“香喷喷的臊子面,我要吃喽!”      接着镜头又对准了面条,她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呼噜呼噜的声音,感叹道:“好吃!祁峥,你真的不想回来吃一碗吗?”      祁峥鼻子一酸,心里骂一句操,眼泪又流出来了。      这时,却看到丁兰心跳起来往厨房跑,边跑边叫:“完蛋完蛋,面煮糊了!”      锅里的水早溢了出来,丁兰心要去关火,被追上来的祁峥拦住了,他把她挡在身后,说:“小心烫,我来。”      丁兰心探出脑袋看那锅面,问:“还能吃吗?”      “能吃。”      “都煮烂了。”      “煮烂了也能吃。”      “你姑姑做的臊子面好吃,还是我做的这个面好吃?”她恬不知耻地问,还顺势抱住了他的腰,他轻轻地笑,把锅里的面全舀进碗里,拿筷子挑起一筷,转身喂她:“你也吃过臊子面啦,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丁兰心嫌弃地皱皱鼻子,但还是仰脸张嘴,去够那几根面条,没料想,祁峥动作飞快,把面条吃进自己嘴里,低下头,像大鸟哺喂小鸟一般,吻住了丁兰心的唇。      一番缠绵悱恻后,他问:“哪个好吃?”      丁兰心红着脸瞪他:“臊子面好吃。”      “是吗?我觉得还是你煮的面好吃。”他笑着咂咂嘴,把一碗煮糊了的面条端去餐桌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丁兰心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着他,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祁峥吃面条的声音,他一边吃还一边抬头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没怎么。”丁兰心笑起来,“就是觉得,你还活着,真好。”      祁峥一口面条差点喷出来:“是谁说不许说生啊死啊这些不吉利的话的?我当然还活着,没被你给气死,丁兰心你真是不知道,前几个月我都要被你气得心肌炎发作了!”      她奔过去捂他的嘴,逼着他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祁峥低头握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说:“以后,我一定会注意身体,不叫你担心,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好。”丁兰心依偎进他的怀抱,满意地闭上眼睛。      ******      快要结束长假时,丁兰心和赋江的同事们一起坐火车去上海,参加邵锦文的婚礼。      祁峥还是个病号,不宜长途跋涉,就没有去,丁兰心给邵锦文一个厚厚的红包,小声说:“这是我和祁峥两个人的。”      邵锦文眉毛一挑,有些玩味地看她:“这回是……当真了?”      “嗯。”      “你家里同意了?”      “没有,但我不care了。”      “呵,这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丁丁了。”      “师兄。”丁兰心笑着看他,“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酒席上,赋江团队的人谈笑风生,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祁峥。      王一航说:“你们说奇怪不奇怪,祁帅住院一个多月,九月份从来没去跑市场,还是我和付燕帮他跑了两趟医院,结果呢,销量不仅没下滑,居然还增长了!简直是见了鬼了!”      付燕说:“你不懂,祁帅没去跑市场,不代表他没和那些医生见面啊,他住院的时候,陆医生,刘医生,方医生,哪个没来看过他?”      乔磊哈哈大笑:“这么说来,小祁第四季度也不用去上班了,在家休假说不定都能拿个十万块奖金啊!”      王一航给他敬酒:“磊哥,绝对的,照祁帅□□月的销量,简直是吓死人了,四季度指标还没分好,到时候一定要多分他一点,我们也好轻松一些。”      祝敏问丁兰心:“丁姐,你照顾祁峥也好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回上海上班呀?”      丁兰心说:“长假过完就回来了。”      付燕八卦地问:“丁姐丁姐,你回来了,那祁帅怎么办?”      丁兰心笑:“他都好得差不多了,猴子似的都能翻跟斗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什么猴子翻跟斗?”邵锦文和新娘子刚好敬酒到这桌,大家都站了起来,丁兰心悄悄打量新娘,其实从迎宾开始,她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一天邵锦文一身黑色西装,英俊逼人,只是喝多了几杯后,脸有些红,眼睛里都是笑。他和大家碰杯,看到丁兰心杯里是橙汁,不乐意了:“丁丁,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喝橙汁,换酒,这一杯,我一定要敬你。”      丁兰心笑眯眯地挡住王一航递来的酒杯:“真不行,师兄,下回我一定敬你赔罪,只是今晚我还得开车。”      邵锦文大手一挥:“找代驾,我报销!”      “不是,我要开车回赋江。”      邵锦文:“……”      搭着丁兰心的车回赋江时,祝敏、王一航和付燕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了一通后,终于由付燕做出头鸟,去向丁兰心套话了。      “丁姐,你现在,和祁帅,你们俩,是不是,那个……”      “我们在一起了。”丁兰心开着车,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她。      付燕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虽然这是大家都已经猜到的事实,但听丁兰心承认,还是十分惊讶的,他们总觉得,丁兰心肯定会百般否定,还不如问祁峥来得爽快。      祝敏问:“丁姐,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呢?你在上海,祁峥在赋江,两个地方总归不太好啊。”      王一航附和道:“丁姐你干脆回来吧,现在咱们市场做得越来越大,很缺人的。”      祝敏心里一顿,丁兰心倒是笑了,摇头说:“我不打算回去,还是想留在上海,多学点东西。”      付燕:“那祁峥怎么办啊?”      “我们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但不是现在。”丁兰心说,“再说了,你们傻呀,我在市场部做华东区的市场专员,给你们的支持肯定是最多的了,难道不好吗?”      “好好好,肯定好!”付燕说着说着,又调皮了,“但是啊,丁姐,下个月又会招几个大四的实习生进来实习呢,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哎呀,你懂的呀!”      丁兰心笑得特别欢畅:“祁峥这个人……怎么说呢,一点儿不会让人担心,真的。”      丁兰心真没怎么去担心祁峥,国庆长假结束,她开车回上海,顺道把罗逸恬也接走了。      在开学一个多月后,丁兰心终于办妥手续,让女儿入读了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幼儿园,每天由保姆阿姨接送上学,晚上则由丁兰心陪伴。      为了照顾祁峥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丁兰心积下了一大堆工作,开始没日没夜地忙,念在她是单亲妈妈,同事们分组工作时,尽量把她的工作安排在上海,不让她出差,所以哪怕赋江有会议,丁兰心也没再回去。      她每天都与祁峥视频,打电话,聊微信,祁峥在十一月初恢复上班,据他自己说,走进红会医院妇产科科室时,简直是鲜花掌声不断,搞得病人们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到场了。      “身体要是不舒服,不要硬扛。”丁兰心很担心他,“要按时去复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知道啦,你真啰嗦,干脆你回来监督我咯。”      “我要是能走得开,一定回来,这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个周末都有会,还都是一些全国性会议,我是真的走不开啊。”      手机屏幕里,祁峥身边突然挤过一个小小的人,对着镜头大叫:“兰心阿姨兰心阿姨!”      “哎,小嵘。”      祁嵘展开一张试卷,给丁兰心看:“兰心阿姨,你看,我数学考了100分!”      祁峥把他赶开:“嘚瑟,全班一半的人都是一百分好不好!”      丁兰心说:“那也很不错啦,祁峥你要多鼓励小嵘,不要老是骂他。”      “你自己回来鼓励他。”他酸溜溜的语气,“反正,我现在在臭小子心里,地位是及不上你的了。”      ******      一段忙碌的会议旺季结束,丁兰心终于空了一些,这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了。      上海的气温已经很低,半夜里还下了一场雪粒子,早上起来时路面有点结冰。丁兰心不敢开车,决定坐地铁去公司,又怕路滑而穿了一双平底鞋。她在路上买了一个鸡蛋煎饼做早餐,走出地铁站后,把煎饼从包里掏出来,一边吃一边赶路。      雪后的空气挺新鲜的,丁兰心吃着香喷喷的鸡蛋饼,脚步很轻快,就快要走进公司大楼时,她的眼睛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      “谁啊!”丁兰心叫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安静下来,嘴角也漾起了笑,轻声问,“祁峥?”      眼前的手掌移开,光明乍现,她已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嗯,测试满分。”      她回头看他,祁峥穿一身黑色羽绒衣,背后背一个双肩背包,微笑着看她,并张开了双臂。      曾经的板寸又留长了,恢复了他之前帅帅的模样,哪怕丁兰心视频里天天见到他,也不及见到本人时那份喜悦和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投进他的怀里,也不顾上班的同事看到他们的亲密。      祁峥低头吻她,一下子又叫起来:“你吃的什么呀?一嘴油!”      “鸡蛋煎饼。”      他舔舔嘴唇:“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陪你去吃。”      “你上班要迟到了。”      “没事,和我老板请会儿假就好。”      “但是……我的面试也要迟到了。”      “啊?面试?”丁兰心纳闷了,“什么面试啊?”      祁峥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小矮子,我申请调到上海团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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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 13:41: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祁峥自作主张申请的调职,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曹振平和祝敏先是惊讶,之后自然就是苦口婆心地挽留了,毕竟像祁峥这样有天赋的销售人员,刚跑熟市场就要走,对他们来说损失太大了。      王一航、付燕等人则是不舍,但还是持支持态度。毕竟大家都是平级,自顾自的一亩三分地,祁峥走了,他的市场还能大家分,对他们也没坏处,最要紧的是,祁峥能和丁兰心在一个城市,这样多好啊。      郎辉和姚家伟都是反对,他们眼看着祁峥日子好过起来了,年收入估计得有近二十万,在这么一个上升势头,他怎么能走呢?况且,他走了,祁嵘怎么办?      祁嵘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转学还没一年呢,祁峥就问他,要不要转学去上海。祁嵘知道祁峥是想和丁兰心在一起,但他做的决定也太仓促了呀。      江丹和钟黎明都鼓励祁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钟黎明自己是在生死线上打滚的人,深深地明白祁峥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看事情的心态会有变化。      诚然他留在赋江事业会越来越旺,也许过个四五年都能存钱买房买车了,但如果身边没有另一个人相伴相依,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一点,邵锦文就十分看得开,对丁兰心说:“祁峥还年轻,才二十六岁,他最不怕的就是从零开始了。”      上海作为全国的经济中心,又是华东大区的大本营,各种大医院林立,销售团队多达十五人。      所谓的面试只是走个过场,祁峥走出办公室,就发现丁兰心在走廊上等他。      他向她走去,丁兰心掏出一串钥匙交给他:“你先到我家里去,下午五点,帮佣阿姨会接甜甜回家,我会和她说一下你在家里,我大概六点到家,到时一起吃饭。”      祁峥点头应下,丁兰心又问:“你什么时候回赋江?”      “今晚九点的火车。”      “不住一晚吗?”      “祁嵘一个人在家呢。”      “你要是调来上海,祁嵘怎么办?”      “我给他转学,反正他户口也不在z省,在哪儿念都一样。”      “祁峥。”丁兰心声音低低的,“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的?”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祁峥笑了,“无非就是你回赋江,或是我来上海,你又不愿意回赋江,那自然就是我过来了,反正做销售,哪里都能做,而且上海外资药企那么多,我觉得我都不用担心会失业了。”      丁兰心语气埋怨:“你好不容易跑下来的红会和妇保,就这么放弃不可惜吗?”      “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观点。”祁峥叹气,“我说过,陆医生他们应该认可的是我们的产品,而不是我这个人,要是换个销售就能让销量下降,这公司真没必要开下去了。而且,我和陆医生说了我是过来找你的,她叫我放心,还说,到时候别忘了请她喝喜酒。”      刚好有同事走过走廊,扭头好奇地看了丁兰心和祁峥一眼,丁兰心脸都羞红了:“谁要和你结婚啊。”      祁峥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你看,才两地分居两个月就想不认账了,再下去还了得?你说我要不要追过来?”      丁兰心头都大了,推着他的背赶他走,但终究还是舍不得,送他下了楼。      在一楼大厦的中庭,一个打扮靓丽的年轻女孩踩着高跟鞋迎面走来,丁兰心看到她觉得眼熟,回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那女孩卸掉了新娘妆,竟是邵锦文的新婚妻子,应该是过来找邵锦文的。      那女孩也向他们望来,视线落在祁峥脸上,不动了,神色间带起了一层怒意。然后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向着祁峥比了个中指,还讥诮地笑了一声:“呦r呀。”      最后哼了一声,走进电梯。      丁兰心莫名其妙,对祁峥说:“刚才那个是邵锦文的老婆,她什么意思呀?”      祁峥已经明白了,牵着丁兰心的手走出大厦,说:“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咱们在北京,有一天晚上去三里屯玩,隔壁桌有个女孩和我一块儿跳舞的事吗?”      丁兰心点头:“有印象。”      “就是刚才那个,我当时骗她,说我叫r。”      “……”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个正版r联系上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缘分。”祁峥乐了,“而且,邵老板还欠我一个媒人红包。”      丁兰心也是服了:“还红包!邵锦文要是知道,直接就把你给开了!”      下午五点半,丁兰心一秒钟都没耽搁,打卡下班。街上的雪已经化了,她路过一家水果超市,挑了些新鲜草莓,有些忐忑地回了家。      丁兰心担心罗逸恬因为之前祁峥揍罗晋元的事,看到祁峥会产生抵触心理,甜甜已经虚岁六岁了,渐渐明白了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实,所以相较于普通家庭的小女孩,她更加敏感、尖锐,一旦吵闹起来十分难哄。      丁兰心没想到的是,帮佣阿姨开门以后,她看到的是祁峥和罗逸恬一起坐在地板上搭着乐高积木、其乐融融的场景。      “看,大飞机。”祁峥刚搭出一架飞机,递给甜甜,甜甜好开心,回头看到妈妈回来了,立刻跑了过去:“妈妈!”      “你在干吗呀?”丁兰心问。      “叔叔和我玩积木呢。”      甜甜已经很久没见祁峥了,丁兰心问她:“你还记得这个叔叔吗?”      “当然记得啊,他是小嵘哥哥的哥哥呀。”      丁兰心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甜甜已经不记得了。      祁峥说他来做晚饭,丁兰心很久没吃他做的菜了,十分想念,祁峥也不含糊,做出了六个菜,色香味俱全,叫丁兰心和甜甜吃得极为过瘾。      晚饭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祁峥要出发去火车站。丁兰心送他到电梯口,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直到此刻,他们才卸去了从早到晚的伪装,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他疯狂地吻她,仿佛要夺了她的呼吸,好久以后他们分开彼此,两人一起喘气,祁峥说:“你等我。”      “嗯。”丁兰心依偎在他怀里,懒懒的不想动。      他抱紧她,轻抚着她的头发,说:“我想,咱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丁兰心笑了,现在的日子哪里糟了?明明是这些年来,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祁峥回到赋江后,丁兰心想了许久,还和林菱、孙思雨商量了一下,对于丁兰心的决定,林菱和孙思雨都觉得有点疯狂,但丁兰心觉得,很值。      她终于卖掉了丽景园的那幢大房子,卖了一千多万,回头就在上海的公司附近,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四室两厅大户型,可以拎包入住。      丁兰心做完这一切后才告诉父母,丁介康气得差点晕过去。      祁嵘放寒假后,祁峥收拾东西,正式带着弟弟去到上海。看到丁兰心新买的房子,祁峥震惊了,这个女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瞒着她调职,她就瞒着他买房,不声不响地就在上海安了家。      祁嵘拥有了生平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激动得要手舞足蹈了,有祁嵘做榜样,本来怎么也不肯自己睡的甜甜,也试着一个人睡在了她的小卧室里。丁兰心则自然而然地与祁峥睡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第一晚,两个人折腾到半夜。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原本觉得难于上青天的事,真的实施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      丁兰心替祁嵘办好了新家附近的小学转学手续,她叮嘱祁嵘,不要再骗同学自己有爸爸妈妈,说实话就好,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有运动会或是家庭日,祁峥和她都会一起去参加。      公司里新一年第一季度的指标分配下来,祁峥作为上海团队的一个新人,分到了四家医院,原销量都很低,加起来还不如一家赋江妇保,但是祁峥一点也不担心,这说明他能有更多的增长空间。于是,他从年前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跑医院。      丁介康夫妻因为丁兰心的“忤逆”而发誓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他们到处说祁峥是个骗子,迟早会骗光丁兰心的钱,哭喊着和丁介莉说,如果有一天丁兰心一无所有地回来,他们也不会去认这个女儿。      所以这一年的春节,丁兰心干脆没回赋江,和祁峥、祁嵘、甜甜在上海一起过。正月里,四个人还飞去祁峥老家探亲,又是一番□□般的重逢戏,祁金霞高兴地杀了一只羊,让丁兰心体会了一把别有风情的春节味道。      对于丁兰心和家里人的闹翻,祁峥心里不是滋味,劝劝她,她就说:“我爸妈的脾气,我了解,你别管,不会有事的。”      于是,日子就这么慢了下来,丁兰心和祁峥在上海工作,一个在市场部,一个在销售部,用了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工作完全上了正轨。      他们平时白天见不到面,祁峥很少进办公室,一直要到下班后,四路人马才能在家里会和,包括那两个念幼儿园和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      晚上,家里格外热闹,两个孩子作伴玩耍简直可以掀掉房顶,丁兰心陪着他们,祁峥则负责做饭。每一天,他都能做出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还包揽了最后的洗碗。      第一季度的奖金,祁峥因为一定的增长拿到了四万,他把两万给了江丹,两万则交给了丁兰心。      丁兰心说:“你自己留着嘛,我都说了钱不要你还。”      祁峥笑笑:“你就当家用好了,我争取下个季度多给你一些。”      他从来没有因为丁兰心经济上的优渥而心态失衡,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停止过努力。祁峥从来都没有变过,从丁兰心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拼。      周末的时候,丁兰心和祁峥就开车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上海太大了,周边可以玩的地方多得根本数不过来,每一个不加班、不出差的周末,他们都在旅途中度过,四个人,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亲密,欢乐,做什么都有商有量,连着在甜甜或是祁嵘的班级里,丁兰心和祁峥都被别的同学亲切地叫做“甜甜爸爸”和“祁嵘姐姐”。      “甜甜爸爸”和“祁嵘姐姐”晚上睡在一起,在主卧,关上门,像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丁兰心会当着祁峥的面敷面膜,祁峥也会当着丁兰心的面剔牙放屁打嗝,他们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街角的奶茶店奶茶涨价了,或是电影院里有9块9看电影的活动,他们也聊一些高大上的话题,比如祁峥决定去学英语,并且自考本科文凭,到时候可以借此升职。而丁兰心则不满足于在市场部学到的东西,她开始计划用一年的时间准备去美国美心凝制药总部进修学习三个月。      离开赋江,离开父母的庇护,丁兰心觉得世界好像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窗,现在的她充满自信,明白通过自己的努力,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并且,可以全身心地爱她想爱的人。      每一天每一天,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对于丁兰心的目标,祁峥很支持,因为在工作中,他自己也发觉到,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比较头疼的事是在两个孩子放暑假后,丁兰心咬咬牙,花大价钱请来一个全白班的帮佣阿姨和一个陪玩大学生,在家里陪着两个小朋友过暑假。      这一天,上海销售团队在办公室开碰头会,一直开到晚上6点半,丁兰心等他们开完,和祁峥一起回家。      路上经过菜场,丁兰心说想吃油爆虾,祁峥就拉着她一起去菜场买菜,挑了些鲜鱼鲜虾,又买了黄瓜番茄,最后到水果店买了一个大西瓜。      祁峥把所有东西提在手里,丁兰心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回家晚了点,祁嵘和甜甜都该饿了。”      “刚才叫你先走,你非要等我。”      “你都到公司了,我还不等你呀?反正回去也是你做饭,我那么早回去又没饭吃的。”      祁峥低头看她一眼,发现这半年来,他真是要把她宠坏了。      他无奈地说:“以前我生病,你好歹还会给我煮面条,现在你是不是退化得只能煮方便面了?”      “能者多劳,谁叫你做饭那么好吃。”      “丁兰心小姐,那我出差的时候你们三个人可怎么办啊?”      “叫外卖呗。”      “家里俩长身体的未成年人,真亏你说得出来。”      “我干吗要说不出来?怎么啦?你做饭做烦了呀?反悔不想做了吗?晚了!”她笑嘻嘻地拧祁峥手臂内侧的肉,祁峥躲她:“你把我休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说的呀,休就休,谁怕谁呀,晚上不准碰我啊。”      “昨晚上到底是谁碰的谁?”      “走开啦!”      两个人嬉闹着走到楼底下,丁兰心掏包,却半天摸不到钥匙开门,祁峥冷不丁地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说:“慢慢找,别急。”      “哪儿去了呢?”正在包里翻来翻去时,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兰心!”      丁兰心回头,眼睛就瞪大了,杜娟和丁介康并肩站着,杜娟表情尴尬又局促,丁介康却是一张扑克脸,地上则是一个行李箱。      丁兰心和祁峥带着两位老人上楼,进屋,看到他们回来,帮佣阿姨就下班回家了,原本和祁嵘一起玩耍的甜甜看到好久没见的外公外婆,都有点愣住了,想叫不敢叫,连走都不敢走过去。      丁兰心心酸地发现,才半年,自己的父母居然苍老了许多,她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把甜甜拉过来,小女孩这时候才软软地叫出声:“外公,外婆……”      “哎!乖甜甜,外婆想死你了!”杜娟一下子就哭了,把甜甜搂进了怀里。丁介康却是一直板着个脸,怒气冲冲地瞪着祁峥。      丁兰心想为祁峥做介绍,丁介康直接吼停了:“我知道这小王八蛋是谁!”      祁峥微微一笑,说:“叔叔,阿姨,你们好。”      说着又拉过祁嵘,说:“叫人。”      祁嵘乖乖叫:“爷爷奶奶好。”      “什么爷爷奶奶!”丁介康吹胡子瞪眼的,一巴掌拍上沙发扶手,吓得祁嵘浑身一抖。      丁介康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祁嵘:“你要叫我什么?”      祁嵘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应该跟着甜甜叫,欢快地喊:“外公外……”      “外你个头!”丁介康又粗暴地打断了他,这下子祁嵘不知所措了,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哭。      杜娟拍拍丁介康的手臂,嗔怪地看他一眼:“有话好好说,和个孩子置什么气。兰心,你也是,家里这称呼都乱七八糟的,这不是小祁的弟弟么?甜甜怎么能叫他哥哥呢?应该叫叔叔,他也不能叫我们爷爷奶奶什么的,要随他哥,叫我们叔叔阿姨,他更加不能叫你阿姨,这都没规矩了,以后叫惯了改很难的,要改就现在改,他应该叫你姐姐,以后怎么了呢,就改口叫你嫂子。”      丁兰心和祁峥傻眼了。      祁嵘一头雾水:“兰心阿姨……”      “还乱叫!”丁介康又发火了。      杜娟朝祁峥使眼色:“小祁,还不快去给你叔叔泡杯茶。”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在上海浦东新区一个大户型套房里,丁介康喝多了酒,独自一人睡在客房,呼噜打得震天响。杜娟陪着甜甜睡在粉红色的小床上,因为她太想念自己的外孙女儿了。祁峥和丁兰心睡在主卧,祁峥也喝多了,被丁介康灌的,这时候缠着丁兰心,非要和她一起做运动。      只有一个小房间里,祁嵘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他想起那个凶极了的老爷爷喝醉酒时说的话,他说,臭小子,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丢人现眼!赶紧的,去把证扯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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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6 15:5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青溪映葭苇 于 2017-1-6 16:5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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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6 16: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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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6 00:35:5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大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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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6 00:3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刷个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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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16 00:37:38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哟。。。到了。。。可以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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