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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斯特 于 2023-1-18 19:32 编辑
一日，李斯信步闲游，走到雁荡山三折瀑下，只见河水垂直泻下，滔滔不绝，长虹饮涧。见此雄伟景象，他不由得心头一震，便驻足一观。 只觉水气扑面而来，甚感清爽，耳边又闻得水击山石隆隆之音，李斯正想吟诵几句风雅，无奈文采有限，想了几个韵脚，总觉粗俗，只得摇了摇头。刚欲离去，忽然山顶远处传来铮铮几声，此处竟有人弹琴，琴声颇为温雅婉转。 李斯听了一会，发现弹奏者琴技颇高，琴声时而有如游丝随风飘荡，连绵不绝，时而有如金甲高亢铿锵，回肠荡气。他本粗通音律，知道今日偶逢雅士，机会难得，便想登山造访。无奈山路崎岖，陡峭异常，悬崖之下且有巨石挡路，须攀岩附葛才能前行。李斯心中叹道，自己如此身手，是难登其顶，造访高人了。 琴声忽停，李斯见状忙向山顶喊道：在下李斯，偶然路过，闻阁下妙律，但求一见。山上传来铮铮两声琴音，似作回应。李斯等了许久，山上再无回响，他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只得离去。 次日清晨，李斯又来到三折瀑下，少许琴音又奏，待一曲后，李斯道：在下今日烦请一见。山上仍是铮铮两声，再无回应。如此一连数日，李斯知道此人每日只弹奏半个时辰，也就不再多言，每日奏毕，在山下叫一声好，便自行离去。到了第七日，他听完琴音，刚欲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孺子可教也。李斯大惊，回头望去，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姑娘，身形婀娜，清艳脱俗，手携五弦古琴，以白纱蒙面，只露出了黑漆漆的一对明眸，就像山水画中走出的人物一样。 李斯一时瞠目结舌，不知所以。那姑娘道：你在山下已听了多日，你也会弹奏古琴吗？李斯闻言窘迫道：在下只会这个。言罢从怀中摸出一个号角，呜呜吹了起来。曲子虽是慷慨激昂，但他疏于练习，好几个音吹得不准。李斯还未吹完，忽然瞥见姑娘眉头微皱，便放下号角，不敢再吹。 姑娘道：可惜，可惜，你我乐器本不相配，你的音律更是漏洞百出，你走吧。说罢双脚一用力，沿着陡峭石壁竟迅速地飞上山顶，其轻功之高，李斯从未见过，一时惊慌失措，竟忘了说话。等他缓过神来，才想到如此陡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他又唤了几声姑娘，却不得要领，只好怅然离去。 自此之后连续三日，李斯来到三折瀑下，山顶再无琴音，可那白衣姑娘的身影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了。李斯不禁忖道：难道这姑娘走了？他想上去看看，但知自己轻功低微，只得在街市上买了一匹快马，赶回门派，求见师父，探求轻功速成之法，却只字未提白衣姑娘一事。 师父知其来意，合眼叹道：你日常不肯努力练功，此时忽然心血来潮，却又为何？轻功非一日之功，素无捷径，你按我之前所授心法日日打坐练习，不足五年，或有小成。李斯闻言，只得退下。师父忽然睁眼道：你心绪不宁，心术不正，终难习得上乘轻功。年轻人为美色所惑，难成大事。李斯羞赧不已，跪拜而下。 李斯又回到雁荡山下，望着三折瀑旁的石壁，心道：有志者事竟成，我轻功不佳，难道就不能想别的法子吗？忽然看到山壁之上，藤蔓遍布，心生一计。于是遍寻山中猎户，求教登山之法。附近猎户们皆道：三折瀑悬崖峭壁，后山丛林繁密，之前几人一齐从后山上山，绕了多日也未走到山头，后来误打误撞，才走回山下。如果想从正面的悬崖峭壁上去，凭人力虽可为，但有性命之危，实为险隘。李斯此时脑中全是那白衣姑娘的身影，哪顾得许多忌讳？他多付了猎户银子，非要上山。猎户们见此人执拗，又肯付钱，便将攀岩之术一一传授。 如此两月有余，李斯已将攀岩之术尽学，自忖可以登山一试。猎户们多次劝止，李斯也是充耳不闻。一日，他整装待发，依照所学，用短刀在石壁上开始凿孔，把足搬上，踏在一孔之上，抓住石壁藤蔓，向下拉了拉，可以吃得住力，于是又把右足撇上，接着挖孔。这般勉力硬上了一丈多高，李斯已累得头晕目眩，手足酸软。他定了定神，紧紧伏在石壁之上，调匀呼吸，心想上到山顶还不知要凿多少孔，但事已至此，只有奋力向上爬去。终于用了两个多时辰，硬是让他攀了上去，只是双足双腿尽是被山石刮伤的伤口。李斯攀岩时浑然不觉，此时觉得浑身隐隐作痛。 李斯如此歇了半日，见日已落西头，才起身张望周边。原来山顶之上只有一间茅屋，茅屋之外正放着那日姑娘所携的五弦琴。他走到离茅屋丈许之地，侧耳倾听，四下里静悄悄的。这几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盼着与那姑娘再度相见，此时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在下李斯，冒昧前来，还请姑娘宽宥一二。 不料屋内并无声响，李斯慢慢走进，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不禁失望。他想，或许姑娘此时下山，不妨等候。这古琴绝非俗物，姑娘必不会舍弃，我就来个守琴待女。他不敢在茅屋内睡觉，只得在茅屋外寻些草叶，临时铺了床。 次日清晨，李斯睡醒，仍未见姑娘归来，心道：罢了罢了，终是无缘，我下山去吧。无奈上山容易下山难，向下望去，更为陡峭，绕到山后，虽有密林，但李斯并不识途，又恐迷路，只得绕回茅屋附近，望着古琴，痴痴发呆。他慢慢走到古琴一侧，轻轻抚之，想着那白衣姑娘之前也是在此抚琴，不禁神往。 李斯朝古琴拜了一拜，心中暗祷：李某无礼，要借用姑娘古琴一用，求姑娘一赐。祷毕便坐在古琴之旁。李斯知五弦琴分宫商角徵羽五声，便慢慢弹奏起来。他来自北方，亦背诵过几首燕赵雄壮之曲，于是起手便弹了一首《北疆》。可是五弦琴发音的原理不同于号角，弹奏到歌曲的高亢之处时，李斯不知弹奏技巧，高音总是弹不上去，手指再一用力，弦几乎快要折断。正惶急间，忽然自密林之处飞来一白色小球，正中古琴徵羽二弦，高音陡然弹了出来。 李斯只道白衣姑娘归来，喜出望外，忙起身向茅屋后的密林道：姑娘，在下鲁莽，触动古琴，还请指教。不料仍是无人回应。李斯走向密林，四处张望，再次呼唤，却哪有半个身影？李斯无奈，只得走回古琴，再次演奏。每逢到了音律高亢或低沉之时，李斯一旦弹奏失败，就总有白色松子从密林倏地弹出，直击琴弦，完成奏乐。李斯颇觉有趣，又弹几曲，渐渐掌握了琴弦发声的方式。 接连几日，在白色松子的指导下，李斯学会了好几首曲子，甚至连当初白衣姑娘在三折瀑奏的曲子，也学会了一些。只是每日相唤，白衣姑娘始终不肯一见。 如此过了将近一月，李斯不肯离开，日日弹奏古琴。他本随遇而安之人，白日抚琴，得美人指点琴技，夜间捉些野兔和蛇胆充饥，草席酣睡，自得其乐。忽然一日，白色松子再不飞出。李斯弹了半晌，此时他弹奏的音律虽已远胜上山之时，但顿觉无趣，欲再相唤，又觉无理，闷闷不乐。 又过几日，终是如此。李斯知道白衣姑娘始终不会见他，相思无望，只得向密林道：多谢姑娘授我琴艺。在下仰慕久矣，为何不肯现身？既为高人，何必如此忌讳男女之防？ 只听密林深处，那个银铃般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相知在心，何必长谈短论？ 李斯闻言，只觉五雷轰顶。他沉住身子，咬紧牙关，眼泪几欲夺眶而出。终于鼓足勇气，向密林深处微微一揖，便踱步向后山走去。 自此，李斯远遁他乡，绝迹江湖。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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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8 19:30:09
发表于 2023-1-18 20:3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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