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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纳兰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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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30 10: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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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应安前,我只是街头卖纸鸢的民间女子。穿布衣吃粗粮,逃避着衙役,背着重重的包袱流转于每一个市集巷尾。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将军应安,不知道什么叫做铁衣银铠,什么叫做战功显赫。我的心里只有生计,和我江边草屋里重病的父亲。
纸鸢是我跟父亲每晚在月光下扎起的,可是却连父亲他也不知,我单薄的身体里一直澎湃着那种不甘与不愿,每一只纸鸢的角落里,我都会细细小小的写着:江畔纳兰。
我想买我纸鸢的那些孩子,有些家境富足,总可以等到有好心人来救助我们,来助父亲的命,来帮纳兰脱离苦境。
于是,所有的苦痛都不再那么难熬,衙役满街的喊打,邻家小姐的嘲笑,都置若不闻,心心念念的,只是一个机会。
让纳兰重生的机会。


遇到应安的那一天,京城下起了细雨。
我急忙收了摊子躲在屋檐下避雨,脚步还来不及站稳,就听得街市里的人雀跃地喊,应安将军回城了,将军回城了。
只是好奇,也像所有人一样探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哪知身后不知谁家的孩子猛地窜出来,正摔倒在那将军的马队正前方。
马蹄奔腾,没有任何减慢的迹象,那小孩坐在街中开始大声哭泣,我心里一阵紧张,扔下包袱不顾不管的冲向了小孩。
几十匹马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都临阵避开了我们,我大喘一口气,正要抱着孩子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匹雪白色的大马冲我们飞一样的奔过来,霎那间眼睛里除了马上那一抹鲜红,便什么都 看不到了。
我的大脑失去了思考,孩子吓得停止了哭泣……
那马的主人似乎也有片刻迟疑,紧接着,连马带人在离我不到一米到的距离,腾空而起!
马从我们头上飞过,在几米远的地方才缓慢停下。那马上的人几乎是飞跑着来到我身边,他蹲下身抱起孩子,看到孩子没有任何损失,抹抹他哭花的脸颊,这才轻轻笑出声来。
他将孩子抱到一侧,伸出手来扶我,那一刻我才真正看到了这马的主人。
鲜红色的战袍,银制的盔甲,一双眼,明亮地仿佛敌过日光,他再次伸手向发了呆的我,说大姐,怎么不看好孩子呢?
一句话让我猛地醒过来,不等我解释,街的另一边就冲出一个大婶,哭得几乎没有声音,哑哑地喊小宝,小宝……说话间便重重跪在我面前,说姑娘今日救我儿之恩,他日一定报答。
我愣忡,那鲜红战衣的男子,也愣了起来,他看看地上的大婶,又看看我,突然就哈哈笑起来,他说姑娘,在下刚才还在想,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有了孩子呢。
他把孩子递给大婶,然后走过去捡起我的包袱,哪里边的纸鸢散落一地,已经完全湿掉,他一个一个捡起来,用袖子抹掉泥土,说瞧,我们的巾帼英雄,为了就孩子,就不打算糊口了吗?
我低下头去,莫名地看到他的眼眸,听到他说话,一颗心就会砰砰乱跳。
他身后的将士拉着马走上前,说应安将军,圣上还在等您。
应安将军,他便是街市街市人天天念在口中的大英雄,应安将军。
他朝将士挥挥手,然后上来握起我的胳膊,将包袱塞给我,可就这么一下,让我的身子猛地一颤,扔下包袱转头就跑,脸颊滚烫,连手腕的部分,都好比烈火灼热。
身后是那鲜红战衣男子一声声的呼唤,我却已经只想逃,那样的身份,都让我忽地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要得起的。
比如鲜衣怒马的生活,比如衣锦无忧的日子,又比如这样英姿勃发的将军。
一个应安的出现,已然灭掉了我多年来强撑在心中的信念。
江边漏雨的草屋,榻上咳血的父亲,我第一次,卑微到认命。


开始默默接受命运。不再异想天开的在阿纸鸢上写下名字,也不在期望有一天可以逃离苦境。
日复一日的,只是扎着纸鸢,然后慢慢遗忘那个烈日般灼伤人眼眸的将军应安。
然而,命运总是在人万念俱灰的时候,又横生枝节。
半月后的一天,有大队也穿应安那样鲜红战衣的将士,在我家的草屋前列起了队。
为首的,是那日唤应安速速回朝的将士,他微笑着站在草屋门口,身后是几十箱绸缎珠宝,他说纳兰姑娘,我们大人说你做的纸鸢,让他想起亡故的母亲,所以想请你去府中做师傅,教他扎纸鸢。
那将士袖中取出我的纸鸢,继续微笑,若不是姑娘署了名,还真是难找呢。
你们大人,可是应安将军?
那将士依然微笑。
可是我还有重病的父亲,我不能扔下他,我的心里有些疑惑,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盛大的欢喜。
那将士说纳兰姑娘请放心,令尊我们已经送到城里最好的大夫那里,也安排好了住处,等姑娘一入府,自然会知晓一切。他顿了一顿,这些礼物是大人差我们送给你的,只当是做师傅的聘金吧。
那红衣将士微微侧身行礼,说在下阿槐,姑娘,我们上路吧。
笑容很灿烂,可为什么总感觉那是种不卑不抗的命令,看着这浩荡的队伍,我基本是不能有任何异议的,上了轿。


入府。
轿帘微掀,那蓝底白色的府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亲王府。
亲王,我心里又一阵疑惑,这将军应安莫不是王爷之子?可为什么,被册了将军,还合住在一起呢?
府里庭院中,阿槐将我请了下来,说纳兰姑娘,正厅中,大人正等着你呢。
悬着一颗心,进入正厅,一位头发花白却依然身形健硕的老者居中喝茶,见我后,上下打量,然后哈哈笑起来,说老夫便是亲王,纳兰姑娘,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一句话,让我更加疑惑!轻抬起头,怯生生问一句,那将军应安,可是住这里?
应安?这里怎么会有应安呢?亲王端起茶杯,轻轻放嘴边,这里是老夫的府邸,应安那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福分与老夫同住!
话语中,倪端尽现。我开始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与应安有关的阴谋。我不卑不亢,站在亲王面前,直直问,那么我呢?做谁家的棋子?
一句话让亲王差些跌了碗,他第一次认真看我,然后摇摇头,说到底是让应安挂了怀的女子,胆识不错呀,他放下茶杯,慢慢踱到我身边,你不需要做棋子,只是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老夫年轻时丢失过一女,而如今正好将这一名号给你,亲王失散民间的女儿,让你可以与应安成亲,这样如何?
我不懂。我看着亲王的眼,我不觉得亲王你在做一件月老和亲的事……
那又怎样?亲王看着我,跟应安成亲,这是你唯一可以见到你父亲的条件!
父亲……我的身子忽地失去了力气,冥冥中,我可以感觉到这是命运的改变,然而却从不曾想,我的命运时建立在父亲的性命之上,我瘫坐在椅子上,我要做的,请亲王吩咐。
亲王得意的笑声中,曾经那种烙痛心底的感觉再次回来,我知道我的命并非这样通达,我也知道我与那将军应安。必定不能得双。
华美的锦质裙裳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素面擦上红妆,镜子里的纳兰,就已是亲王失散多年的女儿。
然而应安,在我这样一步步走近你的时候,我却忽地湿润了双眼。
左右你我命运的,从来都不是爱情,拿事绝望的味道,苦涩,不能当。


慢慢的,亲王口中,得知了应安的所有。
21岁的应安,继承他父亲平安王的军权,权倾天下,左右朝野,甚至令天子都觉得难安。
亲王说纳兰,我们要的,不过时让应安他收敛性子,让国家太平,天子安心。
我不懂,我反问亲王,连我这百姓都知道应安打过多少胜仗,立过多少战功,可为什么要怀疑他?
亲王抚抚胡须,轻轻笑,哪一个皇帝希望受朝臣牵制,他一手拍我肩,纳兰,应安是重义之人,如果你能嫁应安为妻,就必定能说服他交出兵权,他手上的百万平家军也自然会完全归顺朝廷。
亲王一脸慎重,不然,谁都不愿见朝纲大乱,你也不愿见到有人死于战乱吧?亲王的话有轻有重,但在死在战乱时,格外强调,我知道那其中的意思,历来不归顺天子的臣,也只有一个结果。
不论是内战,还是外讨,总之都会死得有名有据,来换回社稷。
然而我不愿,应安是朝代中罕见的英才,如若只是亲王所说成亲这么简单,我定当挽救他。
对着亲王,我点了头,其实我要保全的,何止只是应安,还有我,我的父亲,甚至是,所有无辜而可能被受牵连的人。
再遇的场景,亲王反复策划。
他叮嘱我三月不准出府,将我的消息藏得密不透风。他说纳兰你信不信,应安他应该已经寻便了整座京城,他一定想不到,阿槐从一开始就是我布在他手上的人。
他秘密地教我琴棋,然后站在一边哈哈大笑。自言语道,将你改头换面后,应安还能不沉沦吗?
三月后,我果真已不同从前。
我想心境可以促成一个人的成功,我的急切我的真心我的用心,已经让我脱胎换骨。
是我不曾想,市集上叫卖的我,也可以有一日身穿绸锦,头戴珠花,穿梭于权贵之间。
那是亲王府的重阳赏菊日,应安的出现,好比菊花几重开败。
是亲王命我在树下弹上一支曲《破鸳鸯》。他意味深长的叮嘱,应安母亲最爱的一支曲,那一日,应安必定会被吸引来。
果真,一曲刚弹不到片刻,布满白色花瓣的林间,便有男子听音赶来。
脚步极慢,仿佛每一步都怕扰了这琴声,终于,在林间大片空地上,我见到了应安。
我思念了几月的将军,他如今青衣白儒,发丝高束,就那么直直地站我眼前。
琴弦忽地断裂。大片梨花纷扬而落。
我看到他眼底忽地通红,听他唤了一声,纳兰。
我的泪水就那么落下来,心无止境的痛下来,是,应安,我是纳兰……只说了几个字,后面的便已说不出,我要如何说我这几月的事情,又要如何对他说,当他踏入这一片梨花园的时候,所有的计策就已经开始。
而我,是迷惑他的引子。
应安的眼里,是纷飞的梨花,是流着泪水的我,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情。
我知道,我们败了。


应安信我,我说什么,他都只是听,他不怀疑,他的眼神里,尽是殷切关爱。
我也说,原来我是亲王民间的女儿,我说与你遇见的次日,亲王派人来认我,这一切或许只是巧合。我闭口不提,我家中有重病的老父,也不提,他身边有亲王狼子野心布下的阿槐,我只是说应安,给我一个归宿,这大大的亲王府中,我虽守着亲王,却不能感觉半点快乐。
应安点头,梨花树下将我手指紧握,他说纳兰,我找遍整个城,就是想你留在身边,他说纳兰你不会懂那些感觉,与你说话,对你笑,是日后回忆起来满心的欢喜。
他说纳兰,我不能忘记你,就算一直寻找不到,也没有忘记。而如今,你有了亲王女儿这名号,一切将更加简单,只需要向圣上请愿……
应安的话没有说完,便让我挡上,我依他胸前,控制不住泪水,他一声一声地问,我却哭得更加悲伤。
我不能让他这么快说出与我成亲的意思,不能让这些事这么快的成功,我没有办法知道亲王的下一步计划,不可以让他犯险。
那个傻傻的应安,他只知道抹干我的眼泪,却不知,林子后面,紧紧注视着我们的,是我名义上父亲,亲王。



应安终究做了傻事。
权倾天下,左右朝野的将军应安,在重阳节后,殿上面圣,天子脚下重重跪下,请愿,以兵权,换得纳兰为妻。
亲王听闻消息后,舍骑回府疾奔到我房间。他第一次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大力地抱着我的肩,说纳兰,老夫精心策划了半生,终是不抵你的一曲《破鸳鸯》呐!
亲王大喜,决定晚上宴请众门人。
我的脑子却忽地一片空白,将军迎娶?应安?心口巨大的情绪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我说不清楚那是欣喜,还是担忧,于是提着衣裙直奔向大堂去。
一进厅里,便看到应安,一身将军银甲,硬朗得不成样子。
他见了我,孩子样的欣喜,甚至忘记在众人面前的礼数,大步走上来只叫了一声纳兰,就红了脸,应安已经请旨迎娶纳兰,以全数兵权交换!
我的心一沉,全数兵权?应安你的平家军全部归顺了皇上?
他点头,说纳兰你不懂,那些将士原本就属于朝廷,不过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统归皇上,这是应该的呀。
我傻傻的应安,只有他还蒙在鼓里,全朝的大臣都知道皇上想得这权力已不择手段,但如今兵权已还,皇帝他便不会再难为了吧?
我走近应安,帮他抚顺衣襟,那么皇帝可曾应允婚事?
是,皇帝唯一的条件,便是要我赴大漠杀敌。应安他上来捏我肩头,明日就出征,纳兰,你等着应安,我一定凯旋归来。
大漠杀敌,我猛地去看亲王,他摸着胡须微微的笑,那笑容,让我心中猛地一阵寒意。我看着应安,手指紧紧捏着他衣袖,万语千言都在嘴边,可偏偏有亲王在场,嗓子却仿若被堵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应安上来深深拥抱我,耳边轻轻说,要等我!然后最后看我一眼,扬长而去。
亲王也转身回书房去,背影中,都是得意。
望着应安的背影,我的心一阵紧缩,不是没有听说过大漠的叛乱,那些贼子无恶不作凶狠毒辣,数年无人敢请缨征讨。
而将军,你又如何凯旋?
从大厅出来,直奔父亲书房,本想进去问问大漠情况,却听到一片欢腾之声。我听到杯盏相错声音,听到来自父亲的声音,那么我们共待大漠战果,相信老夫大业不久将成啊!
是大漠之战另有蹊跷?还是皇帝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应安?再侧耳去听时,屋里人已经没了声音。我急得连连跺脚,应安应安,莫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应安出征已经整一个月。我还记得出征那早,我买通门前小厮,身穿男装策马赶到校场。应安与圣上正在共饮起程酒,万千将士共抛酒碗,气势铿锵。
我的应安他一身银装,指挥众人,怒剑拨张,好不威风。远远的林间,我看着应安的背影,眼角一点点湿开来,应应安安,请为了纳兰,保重。
捷报频频传来。拿着信报,一次又一次喜极而泣。想像着待他回来之日,我便可以风光出嫁,想到从此牵着应安的手,一起退出朝事,不问江湖,隐退到民间去。
只是想着,都会欣喜的掉出眼泪。
而亲王他每每听到捷报,都只是扔下杯子,独自钻回书房,一言再不发。
我的疑惑越来越多,到底这是不是又一个阴谋,可为什么应安他已将权力都交出去,还要加害于他呢?
我想不明白,于是一个晚上,我端了上好的参汤去书房见亲王,门敲过三遍,还是无人应。
推门进去,书房满桌满地都是密折,还不少是应安此行的地形图和战略,所有标记红色的部分,都是应安已经行过的路线。
连忙拿起来细细看,却只是看了一眼,汤盆便咣当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原来亲王和皇帝,从来不曾想让应安活着回来过。


我不顾丫头的阻劝,身穿黑衣深夜牵着马从府里溜出来。在门前与丫头深深拥抱,她是我半年来入亲王府最为亲近的人,她看到我所遭受的一切,她明白我与应安的苦。
她伏在我身上压着声死死哭泣,她叫我小姐,虽然她也知这一切只是计策,却是依然一声声唤我小姐,她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你跟应安将军都要回来!
丫头咬着手帕死死地唤我名字,在长长的街上,哭得不能抑止。我的眼泪沾湿面巾,纳兰亦不舍得,但更不可以让应安因我而死,谁都不可以,让应安去死!
心一狠,重重策马,向边塞奔去。应安,如今纳兰抛却所有,甚至还有一直在亲王手中作为要挟的父亲,却只为赴你一约,不论前路是生是死,纳兰只是想,为你周全。
应安,请为了我,留住性命。
不知道跑了几天几夜,马儿换了几匹,驿站过去几站,终于在一个黄昏我看到了应安的营帐。篝火四起帐子前,我终于身心疲惫地从马上摔下来,嘴唇已经干裂到无法开口。我用尽全身力气对将士说了应安两字,然后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醒来时,应安趴在我床边已睡过去。数日的战事,让他憔悴了很多,我的手指拨过他的发,心里就慢慢温暖起来。应安忽地醒来,满眼的血丝,说纳兰纳兰你终于醒了吗?
应安,纳兰来是想告诉你,这一战不要再大侠去。
为什么?应安的眼里的疑惑,如果不胜,我要怎么迎娶你?况且战乱总要平息,不然应安枉做将军。
可是应安,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需要你来效力,亦没有任何战乱需你来平息,这大漠战事不过只是幌子……
纳兰,我可以允许女子过问朝事,但是不可以左右我对朝廷的忠心。你能来,我好开心。应安的眼中忽的闪出泪光,我从不想是怎么的决心可以让一个女子这样的赴汤蹈火,纳兰,他终于有勇气上来握我手,等着我,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胜利!
应安放开我,大步走出帐去,我再身后急急地喊,可是外面人马嘈杂声,他已经听不到了。我的眼泪又一次掉下来,看着帐外通红的篝火,这已是大清七月十日。明日,按亲王的策划书上所标示的,就是应安的死期。
应安,为了你这最后的愚忠,不论生死,纳兰亦会陪伴你左右。


应安的战士在那日晚饭后,开始无故发红疮。连随军大夫都找不出病因。我站在帐子外,看着应安着急地问询将士,心底就生出一阵阵的凉。
所有计划都跟亲王所标示的一样,我静静地走到应安面前。应安,今天你的将士生瘟疫,明天赶着运来的粮草会因故拖延,明天晚上的时候,亲王将带着军机处来查办你。罪名十,不谋战事,贪赃军饷。
应安看着我,然后不可置信的上来捏我肩,用力地晃我,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接到粮草不能及时送来,为什么你就知道了?
应安!我使劲推开他,然后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战乱是假的,粮草是假的,官爵是假的,赐婚是假的,连这个站在你身后与你发誓同生同死的阿槐都是假的!从一开始,这就是圣上与亲王要收你兵权的幌子。应安,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当我看到亲王策划书上每一处画红线的部分都写着应安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注定是逃不掉的。
应安两眼呆滞,他回头看着阿槐,看着阿槐无力地低下头去,这个征战无数疆场英勇无比的应安将军,终于也不能自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所有将士都跪下身子来,声音洪亮有力回响在大漠上空:清将军下令,杀回京城!
我也俯下身来,抹干泪眼,请将军,攻城!

十一
然而我们还是慢了一步。在我刚一说完话,应安不曾作决定的时候。大漠那一边就已经有无数火把和大队的人马向这边过来。为首的,是亲王。
应安死死地将眼睛闭上,然后眼泪掉下来,他说纳兰,我做错了什么。我将应安紧紧抱在怀里,应安,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相识,而你更不应该生在帝王家。
是的应安,如果不相识,你可能还是你的将军,我还是我的民间女,我们各自生活,朝廷是如何都没有理由让你征战。应安,这世间为何要有一个情字。
亲王的队伍已经到了眼前,他大声嘲笑我不识时务,说只要我现在回头,他依然可以保住我是他女儿的名号,而皇室中的阿哥将军随我挑选。
在他正对我呼喝的时候,阿槐突然从队伍里站起来,他站在应安这一边,已经身中瘟疫,嘴唇灰白,他对着亲王嘶声地吼,他说亲王你枉以为自己英明了一生,你可知,你面前这个一直杯你唤作民间女的纳兰,她的真实身份吗?
阿槐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摁着应安的肩,说将军,阿槐枉对你,是亲王曾救我一命,我才会出卖你,但是将军,阿槐记得你所有的好,阿槐早已查清楚,江边民女纳兰就是亲王当年失散的女儿!她的额头有一颗桃花样的痣,是亲王你满眼都是权势,才连骨肉都忽视掉!
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亲王,忽然失了魂似的,自马上一跃而下,他跑到我面前,看着我额间的痣,一下子说不出一句话!
阿槐的身子慢慢地跌下去,他倒在应安面前,说将军,阿槐先走一步,后面五百米,就是它国的疆土,退到那里,请保留平安王最后的血脉!
阿槐的眼睛沉沉的闭上,而我躲开了亲王伸向我的手,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说纳兰,老夫唯一的血脉,快回到老夫跟前来!
第一次我如此看轻亲王。我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应安一眼,然后自他腰间拔刀出来,自逼喉间,亲王,请放了应安性命。
亲王看到了刀锋,忽然醒悟了一般,急得瞪圆了眼,说纳兰,别做傻事,这一切都不是父亲的主意!圣上让他死,他活不了!
我站起身来,拉着应安步步后退,阿槐说得对,过了这个大漠那一边,便不是大清的疆土。应安,带着你的人后退!
应安望着我,说不要,纳兰,我不要你牺牲,应安的话来不及说完,就已经看到了我喉间缓缓而出的鲜血。
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应安大吼一声,快走!
应安血红着眼,冲着将士门撕心裂肺的吼,往边界退!眼泪生生洒了一地。
亲王看着他们飞快的撤退,急得跑到我面前,要下命令的时候,又看到我已经流淌了一地的鲜血,终于一挥手,对后面的将士说,不要再追了!
我的一颗心落回去,看着应安的人马慢慢离开视线,我终于也倒了下去。
耳边是亲王死死地呼唤声,是狂吼着拉扯军医上来救治的声音,可是我却那么笑了。
所有的往事如潮般在脑中清晰的滑过,雨后的街市,江边的小屋,叫卖纸鸢的我,和低下头去浅浅微笑的你。
昏黄的大漠上落日无边,风沙骤起的那一霎那里,我仿佛又看到了你们相识的林间,梨花疯长,琴声漫长。
看到你轻轻牵住我的手,双眼蓄满深情的唤我一声,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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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30 21: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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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3 10:27:45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哦,原来我也曾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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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31 13: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个美女, 哥不会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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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0 18:5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年,曾经
来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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