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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当空,光华普照,谁也没有想到,在明华城外,阴翳的树林里,一场激斗正酣然。 江湖传闻,上古有名剑曰“悬翦”,传言为越王勾践所督造,锋锐不可当,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 以此剑为名的北疆长白剑宗宗主亦是人如其剑,锐不可当! 而交战中的另一人更是是天下成名已久的剑术宗师,白虹剑气穿云裂石,盘桓往复,一时无两! 悬翦将漫天的寒霜冷意,化作无匹的锋芒剑气,纵横挥斥间,无数落叶迎风翻卷,修长的枝条撕裂成碎片满天飞舞,翩然飘落,百步之内不见天日! 以至于就连武功高强的南宫墨离也看不清他的剑术来路,只落得招架闪避,短暂的迟疑间,便被死死地压制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反击不得。 依稀间,光影里,血光迸溅,夹杂着斗篷蓑衣破裂飞散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南宫墨离怒吼一声,再不留手,将全身的功力尽数灌入掌间的剑,周遭云气离乱,无形旋涡里,树叶席卷,当中一道寒光,绚烂刺目更胜苍穹上的红日三分! 白虹贯日! 他这一生武功的巅峰之剑,终于在此刻,再无丝毫保留,而悬翦也是一声长啸,双目刹那间血红一片,悬翦剑锋芒胜雪,如长空月落,寒光血色,交相辉映! “铮!” 金铁交击声里,半截锋刃冲天而起,旋即便是剑刃没入人体的轻响,那半截剑刃落将下来,堪堪染上了一抹鲜艳的血。 与此同时,树林中奔走的少年忽有所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观望,身后的阴郁树林,隐隐还传来剑锋划破虚空的锐啸声,即便隔了老远,他一想起悬翦那森冷诡秘到了极致的武功还是有一种无可抵挡之感。 少年此刻心思沉重,好在想起了南宫墨离嘱咐他的话,紧了紧藏在怀里的短剑,那里,还带着南宫墨离的余温。 他终于定了定神,继续转身离去,然而此时身后却忽然有脚步声响,他眉间神色微动,连忙转身看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她的容貌极美,眉黛如细长柳叶,凤目瑶鼻,面若芙蓉,一头的青丝简单地用一根发带束起垂在肩头,虽只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段却婉约窈窕,一眼看去就仿佛从山林中走出的神女。 然而此时她手里却握着一柄修长的剑,映得整个人英姿飒爽,见到少年的一瞬间,有微微的错愕,旋即便反应过来,举起剑指向少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三月里潺潺的溪流,又如出谷的黄莺。然而少年此时正是心情烦闷之际,随手拨开她指着自己的剑尖,不声不响地就要离去。 那少女见他无视自己,一个闪身又挡在他面前,俏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冷声道:“这几日胡人南下中原者甚多,你莫不是北疆的探子,来这里打探山河秘卷下落的?” 少年心头一动,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听到关于山河秘卷的事情了,但是想归想,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沉声道:“让开。” 那少女面色沉了下来:“我师父是长乐帮的大长老江虎行前辈,你形迹可疑,我得带你去见师傅发落!” 她说话间,明晃晃的剑尖不住地在少年面前晃过,闹得他心烦意乱,再也不想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女纠缠,他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让开。” 话音刚落,他信手便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腕间用力,稍一拨转,那清丽少女顿时“啊”的一声惊呼,把握不住,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手中的剑荡了开去,好不容易堪堪稳住,看向少年的眼中已然满是震惊与忌惮。 少年不知道,这少女是明华城第一大帮派长乐帮大长老的嫡传弟子,名唤李素影,自幼武学天赋极佳,而江虎行又是中原有名的一流好手,以至于她的武功在长乐帮的年轻一辈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此番长乐帮听闻北疆胡人大举南下意图染指魏帝遗宝之事后,倾巢而出搜寻北疆的探子行迹,她仗着自己武功不弱,便故意与师傅等人走开,独自在人迹稀少的城外追查北疆的探子。 却不料在树林子里转了半天,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行迹诡异武功却又奇诡无比的少年,即便以李素影眼界之高,也是微微错愕,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眼见得这个少年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施施然自顾自地走了,她心中暗恼,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来。 一声厉啸,凭空响起,转身没走多远的少年面色一变,抬头看去,却见头顶天空上,升起了一个绚烂的烟花,四散炸开,显然是有人在呼唤同伴,他心里一动,皱眉看向了李素影。 李素影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似是挑衅,又似是警告:“我叫人了,你若是乖乖随我回去见师傅,还能免了一顿皮肉之苦,不然……” 她话还未说完,猛然间耳畔风声响起,一道黑影迎面而来,却是少年冷着脸将手里那根树枝飞掷而来,李素影吓了一跳,然而那树枝却是擦过她肩畔青丝,堪堪只钉在了她身旁的一棵树上,深深没入。 他这小露一手,显然彰显了不低的武功,须知要将一根脆弱的树枝远远送入坚硬的树干里,眼光、力道缺一不可,只是如此,李素影便知道自己不是这少年的对手,心中有些慌乱。 “啪,啪,啪……”林子里,忽然有抚掌声响,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好手法,好眼力!” 少年脸色一变,倒退两步,眼中露出了戒备之色,反倒是那个本来已经有些灰心丧气的李素影,眼睛一下子亮了:“师傅!你怎么也在这儿?” “呵呵,你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说话间,一个须发飘飘的老者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他身后跟随了十多个各执兵刃的弟子,看起来精干无比,显然便是那什么“长乐帮”的精锐弟子了。 李素影轻哼一声,没有反驳,这让那些熟知她性情的长乐帮弟子都大感惊讶。 众人把少年围在当中,却不动手,那老者想来便是长乐帮的大长老江虎行了,他呵呵笑着,显得有些和善:“少侠好功夫,不知如何称呼?”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林琢。”然后又恢复了沉默,显然是心中仍然戒备无比。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李素影出身书香门第,读过不少诗书典章,此时下意识地默念出声,然后看着旁边长乐帮弟子古怪的眼神,忽然有些微微脸红,连忙冷冷一哼,恢复了那副端庄冷艳的样子。 江虎行哈哈一笑:“原来是林少侠,老夫江虎行,而今忝为长乐帮长老,奉了帮主之命在此搜寻北疆的探子。小兄弟既然有这般人品武功,想来不是那北疆蛮子的走狗。但不论如何,老夫也不能妄下定论,不如请少侠移步去我长乐帮一行如何?” 那唤林琢的少年见他嘴上说的客气,但周围弟子却是个个虎视眈眈,全然没有放自己离去的意思,于是冷声说道:“不必。” 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连江虎行也微微变了色,他们这等上了年纪的江湖前辈,最看不得年轻人的傲气,于是语气便没有方才那么和蔼了:“林少侠既然行走江湖,这江湖上尊重长辈的道理还是要学学的,不然日后怕是会吃亏。” 林琢见他如此多事,心中又记挂着与悬翦决战的南宫墨离,愈发烦躁起来,他转身欲走,然而周围的长乐帮弟子却是用刀剑逼住了他,不让他走,其中更有一个脾气暴烈的弟子朗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江长老请你做客,那是看得起你,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弟子想来在长乐帮也是个人物,平常骄傲惯了,一声喝完,他便老大不客气地把钢刀伸到林琢颈边,本想胁迫他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回去,然而林琢却从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他随手便打落了此人的钢刀,反手一掌,下一刻那弟子整个人如同被大铁锤击中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树丛里,落地时吐血不止。 李素影和江虎行都变了色,于是剩下的长乐帮弟子察言观色之下,也在怒火中纷纷抢着要动手,然而林琢只是一击打飞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弟子,便运起轻功,踩着砍来的刀剑借力腾身而起,落在了他们意料不到的后方,随即一记鞭腿横扫而过,众弟子下盘不稳,摔倒了大半的人。 侥幸躲过一劫的弟子们越发惊怒交集,他们都是长乐帮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却在这里被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打的如此狼狈,他们顿时觉得颜面无光,连李素影也咬了咬牙,看看身边的江虎行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也便“铮”的一声抽出剑冲了上去。
林琢一下子又成了众人围攻的众矢之的,好在他眼角瞥见那个功力高深的老者还是站在一边没有动,这才稍微有些放心。 于是紧接着,便是一场算不上如何激烈的打斗,在不久前刚刚目睹了悬翦与南宫墨离那如同狂风暴雨般交手的林琢看来,眼前这些长乐帮的年轻人实在是显得不入流,他一个简单的空手入白刃便夺去了不知道是哪一个人的兵刃,信手一挥,架住迎面而来的数把刀剑,下一刻,掌风席卷横扫,团团围着他的一众长乐帮弟子顿时陆续中掌,跌倒出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目瞪口呆的李素影。 此刻的少女着实有些惊讶了,她惊愕的样子颇有几分柔弱娇弱的样子,但林琢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转身,又夺了一柄剑便要刺来。 江虎行成名江湖数十年,他的眼光不可谓不老辣,饶是如此,也没在这短短的一个照面看出这来历神秘的少年一身功夫是出自何门何派,他顿时见猎心喜,也顾不得以大欺小是否有所不妥了,一个纵身就跳到了林琢身侧,挥掌一击,掌风四散席卷,逼退了挥剑击刺的林琢。 李素影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险些便伤在了这个少年的手里,少女后怕地跳了一步,然后便用愠怒的眼神看着他,要知道寻常时节她与别的门派的年轻弟子切磋交手时,那些年轻人哪一个不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而刻意留手,哪里像这个疯子一样的家伙毫不客气地冲过来便猛劈猛砍? 少女的气恼丝毫没有被人注意到,这时江虎行拦住了林琢,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可也不要太过狂妄了。” 林琢此刻对这有些倚老卖老的老头一点好感也无,他皱着眉,沉默不语。 江虎行看出他不服,踏上一步,冷哼道:“很好,那老夫就来领教领教,看你到底有什么依仗!” 言未毕,他也不用什么兵刃,便运功挥掌,拍了出去,气势如同虎啸龙吟,汹汹而至,只这般威势,便不能与刚才被林琢轻易打翻的长乐帮弟子同日而语,林琢也是脸色微变,不敢硬接,闪身避开,旋即封剑刺削,他的剑法不成完整的章法,甚至不在武林成名的几个剑术派别之中,只一昧求其迅疾,江虎行一时不防,竟被他接连几剑逼得手忙脚乱,甚至还被削断了一片衣角。 “师父小心!”李素影没想到这少年是和师父一个级数的对手,心中暗暗吃惊,想到自己之前还妄想拦下他,顿时一阵后怕。 这时江虎行也打出了真火,他冷冷一哼,一掌平举而起,刹那间,便有无形气劲流转,连周遭的树叶也是纷纷扬扬,盘旋在他的掌心周围,正是他的成名武功“猛虎下山”! 下一刻,江虎行一掌平平推出,其势迅捷如风,狂猛若雷霆,林琢瞳孔一缩,以他眼力竟是看不清江虎行的动作,更不必说避开这一击了,一瞬间,他只来得及运力于剑,直刺而去! “啪!” 一声轻响,江虎行一只肉掌便不偏不倚,迎面打中了林琢的剑尖,浩瀚精深的内力刹那间如摧枯拉朽,在旁人的眼中,林琢手中的剑便如同撞上了重锤的寒冰,一寸一寸地碎裂、飞溅开来,只剩下了最后那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林琢弃剑而退,但也来不及做更多反应,江虎行那一掌余力不歇,转眼即到面前! “啊!”林琢终于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伸双掌挡下了这一击,而在下一刻,少年只觉得一股浩然无匹的巨力排山倒海般迎面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林琢纵然眼光经验都远超同辈人,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少年,不论如何也无法与江虎行这等武林一流的好手比拼修为,几乎是两个人内力相互激斗的一瞬间,周围劲气席卷得狂风大作,片刻后,他整个人被压制地急速后退,双脚在泥地上划开深深的一道痕迹,直到他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 林琢顿时眼前一黑,但总算没有停止掌间的内力传送,江虎行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能支撑到现在,这已经完全胜过了他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青年俊彦。 而就在林琢受到撞击的瞬间,一个东西噗的从他怀中落出,掉在了地上,长乐帮的众弟子一惊,齐齐上去一看,却见那赫然只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陶埙,想来是这少年平日里也是一个喜好音律的。 众人失望地退开,李素影若有所思地捡起了那个陶埙,见这物制作精致,显然价值不菲。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江虎行心中暗叹,此时此刻他才忽然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但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力道愈发大了几分,此时他已不是单纯地要教训这个年轻人,反而心中隐隐有一种较劲的意思: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扛多久? 林琢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这已然是受了内伤的征兆。 长乐帮弟子们欢呼雀跃,人群里,只有李素影没有喜色,她握着陶埙的手忽的一缩,看着林琢直到此时都没有丝毫畏缩的神情,心里面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毕竟这少年显然不大可能是北疆的探子,但如今这事终究是因她而起的。 而此时,忽然有一声锐啸,从远远的树林深处响起,在场之人俱是一怔,举目看去,只见远处的上空,一个烟花砰然炸开,比之方才李素影放出的更大了数倍! “这,这是……” 江虎行一愣神,手上劲气吞吐不由得便弱了几分,林琢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一声低喝,掌间内劲猛地暴涨,硬生生地将江虎行的攻势推了开去。 然后他满目晕眩,眼前忽明忽暗,只觉得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了,整个人软软地靠着大树坐倒。 江虎行却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他一把抓住一个弟子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那弟子也是愣了半晌,这才用不确定的声音犹豫道:“弟子之前好像看到是帮……帮主他老人家往那个方向去了……” 江虎行更不迟疑,抽身即走,连一旁颓然坐倒在地的林琢也顾不上了:“帮主一定是遇到麻烦事了,我们快过去!” 众弟子连声应诺,纷纷绰起兵刃跟着江虎行走去,其中有人经过林琢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算你小子好运”。 走在最后的是李素影,她犹豫了一下,看看师傅的身影快要没入林中的时候,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低声对林琢道:“你……你没事吧?我也没想到师傅会对你出手……” 林琢没有看她,此刻他不想用这种仰视的姿态看这个容貌虽美却让他没有一点好感的少女,勉强站起来,劈手夺下了她手里的陶埙,冷声道:“滚!” “你……”李素影天之骄女,在长乐帮是如同公主一般的存在,何时受过这般委屈,她正要发作,抬头却瞥见林琢那幽深如墨的眸子,忽然一阵心虚,但她终究心中有愧,只是跺了跺脚,便追着几乎要消失的江虎行一行人而去了。 林琢喘息许久,慢慢地擦干埙上尘土,重新藏好,他的动作万分小心,似乎这东西是他极珍视之物。 过了一会儿感觉内力恢复了些许,林琢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方向,脸色犹豫,他分明认得,那里正是南宫墨离与悬翦激斗之处。 但他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做了决定,朝着来时的方向重新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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